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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想要什么呢?

她现在过得很好,每次远远望着她,都是不加掩饰的轻松。越是明白这点,就越能体会到心底无法言说的嫉妒。

“真的,没可能了吗?”

喉咙像是被堵住,沉默良久,才艰难地问出了这一句。

她似乎变得越来越陌生,年少初见时那个腼腆乖巧的女孩,就像是握不住的细沙,逐渐远离了他。

秦玦再一次意识到,她的壁垒有多么坚硬。而他,从未打破过。

阮芷音站起身,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的,没可能了。”

哪怕秦玦救了她,也不代表两人之间会有其他可能。说她无情也好,她不会用感情还债。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忍耐片晌,秦玦自嘲开口:“如果当初没有回国……”

他欲言又止。

阮芷音摇了摇头:“就算是那样,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说完,她笑了笑,继而道:“只要程越霖在,我的终点就是他。”

“他?”秦玦眼眶泛红,“芷音,你以为当初是谁设计了你回国?你以为程越霖的手脚就很干净吗?如果不是他在背后帮秦志泽,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这些话他从未跟她说过。

因为秦玦明白,即便说了,自己也会在她面前落了下乘。

可是到了现在,他那还会有什么顾虑。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阮芷音面色微怔。

病房陷入静谧的沉默。

好一会儿,阮芷音才重新开口:“秦玦,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答应和你在一起吗?”

“那年圣诞节,我收到了陈院长寄来的一块玉佛。”她顿了顿,“我以为,那是你托陈院长寄给我的。”

秦玦似是愣住了,喃喃道:“所以,是程越霖?”

阮芷音平静点头。

秦玦突然觉得有些荒诞:“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说明,没有程越霖,你根本不会和我在一起?”

“如果你这么想,或许也没错。”她敛下眼眸,不再多言。

望着她波澜不惊的双眼,秦玦笑了:“你可真是狠心,连我最后一丝念想也要打碎。”

他无法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她和程越霖在一起,甚至不顾父母的阻拦,想要抛下离开岚桥。只因为觉得,那样还能抱着回忆生活。

可是她现在却告诉他,一切都只是始于误会。他不过是,被她误当了程越霖的替身,可笑该死的替身。

“芷音,这不公平。”秦玦眼神灼灼地望着她,“难道换了程越霖,你就可以原谅他的隐瞒吗?”

……

阮芷音是随着救护车过来的,从医院出来后,手机已经在事故中报废,又不太好打车。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了会儿。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站在有些许熟悉的地方。

十年过去,岚中也迁了新校区,以前的老校区早已废弃,被重新规划为了市民图书馆。

原本的围墙被拆卸,铺上了平整的石板,可是阮芷音仍然认出,脚下站的地方,就是程越霖当初翻墙的地方。

只因为,头顶那颗枝叶繁茂的榕树。

年华飞逝,周围的景象不复存在。只有这棵树还立在这,像是凝结了所有时光,把她的思绪带回了过往。

刚到岚中,她也有过怯懦的时候,面对周遭的格格不入,甚至想逃回许县。情绪低迷时,阮芷音就会在操场上走圈。

操场的角落有颗大树挡着,极为隐蔽,阮芷音不止一次在这撞见过企图逃课的程越霖。

仔细说来,那时的他,远比现在不务正业。

收拢了有些复杂的情绪,阮芷音站在路边打了个车,回到了别墅。

开门进去,客厅里没有开灯。

男人默然的身影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有渐渐湮灭的红光。

阮芷音闻到了刺鼻的烟味。

“回来了。”程越霖没有起身,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去了医院?”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她去了哪。

收到阮芷音的短信时,程越霖还在车上。他让司机折了路去医院找她,却又在到达医院门口停住了。

“先生,不进去吗?”

“回别墅吧。”

……

敛回思绪,程越霖听到阮芷音轻嗯了声,客厅的灯随之被她打开。

男人侧头朝她望来:“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阮芷音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想了想,然后问道:“我回国之后,秦玦和林菁菲的那些绯闻,你有没有插手?”

林菁菲在被警察带走前,望着被推上救护车的秦玦,面色颓丧,却突然转过头,冲她说了句:“阮芷音,你以为当初那些绯闻,就没有别人添柴加火?”

一开始,阮芷音没有明白,后来却因为秦玦的话解了惑。

她不知道林菁菲为什么突然提醒自己,或许是在那刻真的放弃了秦玦,又或者只是想让她和程越霖生出间隙。

可不得不说,至少她有生气。

程越霖蹙了下眉,停了好久,低声道:“只是让热搜多挂了两天。”

“嗯。”阮芷音点了下头,又问,“那你和秦志泽呢?”

程越霖淡抿下唇:“有些交集,不算熟。”

“不熟?”阮芷音轻笑着看他,眼神平静。

两人像是无声对峙着。

缄默少顷,程越霖捻灭烟灰缸里的烟头:“是,我存心拆散你们。”

即便不想让她知道,可既然她已经察觉,否认显然是更差的选择。

阮芷音下意识皱眉:“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嘤嘤,从以前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他嘴角的弧度很淡,“我承认这种方式有些偏激,如果你为这个生气,可以罚我。”

“怎么罚?”

“最高的惩罚,你可以……和我分手。”

却不可以离婚。

分手总会和好,离婚才是万劫不复。

程越霖倒是有些庆幸,已经早早给她和两人的关系上了道锁。

阮芷音轻点下头,声音依旧的平静:“好,那就先分手吧。”

“你可以再考虑——”

“不用。”她出生打断。

程越霖压了口气,竭力维持着平静:“嗯,我先上去了。”

知道自己需要冷静下心情,男人起身朝着楼梯而去,却又被她出声叫住。

“再等等。”阮芷音望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五分钟。”

程越霖转过身,静静站在几米外,垂眼看她,像是没有明白她的话。

阮芷音盯着略显无措的男人,却突然笑了笑:“程越霖,你的生日礼物,我还没送。”

她凝望着他俊朗的眉眼,还是记忆中的轮廓,踏过悠长的时光,却依旧如初。

阮芷音记得,高中毕业那天,她去学校领档案和毕业证。从办公室出来后,她站在教学楼的窗边,看到不远处的操场上,站着大半个月没见的程越霖。

那天,他撇开了总是跟在身边的钱梵,在操场旁的那颗榕树下站了一会儿,没多久,高直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中。

高考过后,学生们只回过一次学校。

彼时的她,并不知道他回校时为什么会特意去那棵树下,直到刚刚,才在树干上发现了他留下的痕迹。

高直挺拔的枝干上,刻着或深或浅的数字,每一个,都像是凝结了过去的时光。

看似杂乱无章,只有阮芷音知道,左边,是他每次考试的成绩。右边,则是她的。

556——671

593——689

604——685

……

最后那行,停留在高考那次,大概是他回校那次留下的。

生气,是真的,气他的隐瞒。

然而看到那些时,蓄在心口的气恼,又消了大半,被一种密密麻麻的酸涩替代。

就像是少年时的他,一直怀着那份热忱的心意,踏着那些错失的时光,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

突然的,不想再强迫自己纠结理智和因果。

她也说过,这一次,会给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如果说之前是他早有预谋的努力,那么现在,是该轮到她主动了。

阮芷音凝神望向眼前的男人,轻柔的嗓音,是一丝不苟的诚恳:“程越霖,既然分了手,那你现在愿意跳过恋爱,接受我的求婚吗?”

她始终记得,他们之间,跨过了求婚,也缺了一场真正属于他们的婚礼。

男人微顿:“你说什么?”

“我在很正式地和你求婚。”阮芷音笑了笑,“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再考虑考虑。”

瞥见她含笑的眸子,程越霖轻蹙下眉,继而失笑道:“阮嘤嘤,你在玩我?”

“就只准你耍我吗?”

他分明也是一步一步,把她算计进了坑里。

“那么,你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