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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沅祯转头?瞥了她一?眼,示意侍卫把尸体放下来。吩咐道:“不必挂了,砍碎喂狗。”

“是?。”

侍卫很快牵狗过来。

几?条黝黑雄壮的大犬如?饿狼似的冲过来,若不是?侍卫用绳子拉着,那些狗几?乎要冲过去将尸体撕碎。

很快,侍卫把方月的尸体分?成了数块,放狗而食。

听着那些狗喀嚓喀嚓嚼骨头?的声音,沈栀栀胃中翻腾。余光瞥见雪白一?团经过,她眼疾手快地拦住。

“狗大人,你?别去。”

嗷呜~

阮乌很想去吃,尤其见到别的狗吃得那么香,它就馋。

“不准!”

沈栀栀把阮乌当朋友,可不想让它以后张着吃人肉的大嘴巴又跟她一?块吃牛肉干。

这厢沈栀栀使劲拦着阮乌。那边,裴沅祯站在台阶上,灯火映得他面庞阴森,像地狱里的恶魔。

那几?条狗很快就把尸体分?完,还依旧虎视眈眈地看向庭中众人。

“看来还没饱。”裴沅祯缓缓道:“死人的肉不新鲜,不若选一?个活的再喂。”

此话一?出,那些跪着的人倒抽凉气。

他抬手,指尖在众人当中不徐不疾地巡视。

“就他了。”裴沅祯手一?指,侍卫上前去拖人。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那人惊恐地挣扎,但侍卫继续拖,很快两只恶犬咬住他的腿撕扯。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夜空。

沈栀栀不敢看。

她把阮乌带进明辉堂厅内,捂住耳朵埋进阮乌的脖颈里。

“大人饶命!我招我招!我全都招!”那人尖叫着求饶。

片刻后,尖叫声停下来,随即痛哭出声。

“大人,小?的如?实招供,一?切、一?切都是?吴管事指使的。小?的在府上只听他的令,吴管事让小?的在......”

裴沅祯抬手,示意他停下。

他不紧不慢地徘徊了两步,再抬眼,寒眸讥诮:“很好!老老实实招了,我给你?们个痛快,不然......”

他语气一?凛:“就是?这个婢女的下场。”

他吩咐:“都待下去审问,天亮前要结果。”

“是?。”侍卫们领命,将这些人各自押走。

没过一?会?儿,整个明辉堂又恢复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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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栀坐在厅内,阮乌趴在她身边。也不知过去多久,她从阮乌脖颈间抬起脸。

悄悄看了看外头?,已经不见裴沅祯身影。

她拍了拍阮乌:“走吧,时辰不早,回去歇息吧。”

出了门,她怔怔地站了会?。

台阶下还有一?大摊血渍,兴许是?方月的,又或者是?别人的。想起方月的死状,也不知到底做了什么事,令裴沅祯要拿她以儆效尤。

她疲钝地往后罩楼走,穿过回廊进入夹道,不远处就是?小?院。

此时,小?院大门敞开,里头?透出些许灯光。

沈栀栀走进去,发现各处一?片狼藉。院子里凌乱,方月的屋子凌乱,连她自己的屋子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估计是?侍卫们搜查证据时翻的。

她把院子里倒地的摇椅扶起来。

几?天前,她还坐在这跟方月吃瓜谈天。

她说她不是?京城本?地人,而是?从很远的外乡被卖来京城的。

她说她六岁被父母卖给人牙子,八岁开始当丫鬟,十岁的时候曾遭主?子侵犯。那人是?个秀才老爷,在县城里德高望重,后来许是?坏事做尽被火烧死了,然后她又辗转被卖到京城。

她说她十二岁进了裴府,从个扫地末等丫鬟变成明辉堂端茶的二等丫鬟。

前几?天她说,很快就是?她的生辰,马上也要十七岁了。

沈栀栀坐在摇椅上,仰头?望着苍穹。

今晚没星星,细雨也刚刚结束,天地一?片灰蒙蒙湿漉漉。

过了会?,听见动静,她倏地睁开眼。

有侍卫巡逻经过,朝小?院里看。见是?她,颔了颔首准备离开。

“等等......”

沈栀栀起身追过去,她问:“侍卫大哥,我想打?听件事。”

那侍卫极其客气:“沈姑娘请说。”

“你?知道.....”沈栀栀问:“方月犯了什么错吗?”

“方月是?细作。”侍卫简单明了。

“我知道是?细作。”沈栀栀又问:“但她到底做了什么?”

经过今晚,沈栀栀自然明白方月是?细作,不然裴沅祯不会?杀她。可她做了哪些?是?否跟她身上的毒有关?

“具体的属下不知,沈姑娘不妨去问问安大人。”

“哦,”沈栀栀点头?:“多谢。”

她往回走,想进屋睡觉。但站在门口瞧着里头?乱糟糟,连睡觉的心情也没了。

沈栀栀索性抱着薄被去墨韵堂。

裴沅祯书房有个隔间,那隔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齐,里头?还有张小?榻。

裴沅祯从未在那待过,因此她平日伺候得累了就会?偷偷趴在小?榻上打?盹。

今晚她想去那将就一?宿,明日再回来收拾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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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连夜审问,翌日天还未亮就出了结果。

“有几?人供认是?受裴彦指使,潜伏在府上已经多年。”安俊良说:“还有几?人是?宫里派来的。”

“宫里?”

“对,属下斗胆猜测......恐怕是?龙椅上的那位。”

“细作招供出宫里的李总管,而李总管是?皇上的人。大人兴许想不到......”安俊良说:“宫里派来的人也潜伏在府上三年多了。”

他说:“如?今皇上才年满十二,却不想早在三年前就开始防备大人。”

裴沅祯漫不经心笑了笑:“皇上对我防备,并不意外。”

“可三年前皇上才八岁,”安俊良说:“八岁的人居然绸缪缜密,能安插细作进府,想来后头?有人出谋划策。”

裴沅祯默了默,须臾又问:“还有吗?”

“还有就是?与岱梁有关。”

裴沅祯倏地掀眼。

“大人,”安俊良把一?叠供词递过去:“这些是?昨夜审问的笔录,还有侍卫搜出的来往信笺......”

听到这里,裴沅祯打?了个手势,示意安俊良继续说话。

他不动声色地往里走。

沈栀栀睡在小?榻上,迷迷糊糊听见说话声。听了会?明白是?裴沅祯和安俊良在外头?,她窸窸窣窣地翻身准备接着睡。

安俊良顿了顿,面色平静地继续道:“有些信笺已经销毁,留下来的不多,但也足以细查。”

裴沅祯绕过屏风,来的后头?隔间门口。

然后轻轻抽出长?剑。

书房与隔间相连,中间就隔了个月门,月门挂着石青色纱幔。

裴沅祯以长?剑缓缓挑开纱幔,目光犀利如?鹰。

然而下一?刻,他神情微微错愕。

小?榻上,沈栀栀裹着薄衾,四仰八叉地躺在那。

“......”裴沅祯问:“你?在这做什么?”

沈栀栀见他提着长?剑进来,寒光凛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而后几?分?委屈道:“大人,奴婢昨夜没地方去,又困得很,所以......借大人的地方睡一?宿。”

“......”

安俊良闻声走过来,好笑问:“沈姑娘为?何?没地方去?”

“奴婢昨夜回去发现到处乱糟糟,来不及收拾,所以就来这了。”

沈栀栀起身,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衣衫,悄悄去看裴沅祯。

他又恢复了往日清冷矜贵的模样,仿佛昨晚那个如?修罗鬼魅的人不是?他。

裴沅祯收回剑,转身出了小?隔间。

沈栀栀跟在他身后。

到了书房外间,安俊良继续道:“他们做得十分?隐秘,目前能审问到的,就是?户部清吏司覃侍郎,这些人每月都会?从覃侍郎那支取银子。”

覃侍郎......

裴沅祯琢磨这个人,眉头?渐凝:“就查到这些?”

“是?,只查到这些,线索到了覃侍郎这里就断了。”

安俊良问:“大人,覃侍郎如?今关押在大理寺地牢,可要属下去探一?探?”

裴沅祯点头?:“谨慎些。”

“好。”

安俊良又道:“根据招认的口供,属下已经连夜派人去捉拿相关之人,只不过有一?人还得请大人示下。”

“谁?”

“谢芩。”安俊良说:“此人从小?被裴公养在身边,与裴公情同父子。这些年他鲜少露面,但暗地里在帮裴公做事,安插进府的细作也是?由他指使,此人掌握了我们许多消息。”

裴沅祯沉思。

安俊良说:“根据细作所述,他每日记录府上官员的出入,以及府上的礼节来往,这些琐碎的消息全都传给谢芩。可裴公一?个无实权的太保,要这些消息做什么?况且以裴公的智谋,不像是?能做这些的。”

“依你?之意......”裴沅祯问:“怀疑谢芩将消息传给了其他人?又或者,他效忠的并非只有裴彦?”

“正?是?,属下认为?务必要将此人拿下,且速战速决。”

思忖片刻,裴沅祯点头?。

他转身,瞧见沈栀栀还杵在书房内,问:“你?还愣着做什么?”

沈栀栀不解,她没愣着啊。

“奴婢在当差呢,等着伺候大人。”

裴沅祯嫌弃:“你?先去洗把脸再来伺候。”

“......”

沈栀栀窘,连忙作福出门。

安俊良笑道:“说起来沈姑娘胆子实在异于常人,若是?寻常女子遇到昨夜那些事,恐怕吓得都要睡不着。”

“你?很闲?”裴沅祯睨他:“捉人的事尽快!”

“是?。”安俊良拱手:“属下这就去。”

安俊良出门,才拐过回廊就见沈栀栀站在那。

“沈姑娘,”他问:“你?在这等人?”

“安大人,奴婢等你?。”

“等我?”

沈栀栀点头?:“奴婢想问问,方月犯了什么事?是?否跟奴婢身上的毒有关?”

安俊良点头?:“沈姑娘身上的毒确实是?方月下的,那毒在你?身上已潜伏了近两个月。”

沈栀栀一?惊:“奴婢身上的香又是?怎么回事?”

安俊良说:“侍卫在沈姑娘的卧房发现十怜香粉。”

“那我会?不会?死啊?”沈栀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