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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剑穴里还有个睡着觉就被自己丢进来封印住的王大爷。

……

王大爷姓甚名谁早已无人知晓了,他没有拜师也没有收徒,修为也并不高,只是个筑基修士,打架更不行,看了三百年也只学会了一手御剑术,平时没事的时候御着扫把负责山门的洒扫工作。

之所以筑基期还能活这么久,据说是因为昔年吃了一粒仙品增寿丹,足足增加了五百年的寿元!

据小道消息称,那枚增寿丹本是药王山赠给掌门首徒司空烬的重礼,后来司空烬闲来无事,给同样还是毛头小子的小王看了一册以赌神为主角的奇怪话本……

就此,王大爷的天赋终于被发掘了。

他居然靠着话本中的剧情,硬生生地学会了那种叫“麻将”的玩意儿!甚至在第一次与司空烬和其他几个剑修尝试搓麻将的时候,就上演了一场血腥屠杀,独赢三家!

偏偏当年还很年轻气盛的司空烬不服,硬拉着小王鏖战了一个通宵。

然后他就把那粒增寿丹输出去了。

从那以后,仅有筑基期修为的王大爷默默在天剑宗扫了三百年的地,许多刚入门咽不下辟谷丹的弟子都是被他的小灶养大的,即便是黎离,也曾在刚入山门时被这个老头拿一个鸡腿哄着叫过爷爷。

故此,除了司空烬管他叫老王之外,其余弟子见了,都恭敬地尊称他一声王大爷。

此刻的王大爷正沉浸在一场漫长的酣梦之中。

梦中的他似乎结束了巡山,正坐在天剑城最大的赌坊中搓着麻将,在众人艳羡地眼光中,他将麻将一推,傲视全场——

“□□!我又胡了!”

这场牌局打得真是痛快,他足足连胡了有三百三十八次了!

什么十三幺,什么清一色,什么杠上开花,他全展示了个遍!

也不知道这次的牌友怎么如此有耐心,输成这样了都还没掀桌子,要换成以前,他们在认出王大爷之后就该直接散场不玩了。

赌坊中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在劈里啪啦的搓麻将声音之中,王大爷露出了高手寂寞的微笑。

难啊,太难了。

怎么就找不到一个能与他匹敌的高手呢?

就在王大爷心里琢磨着下一场能胡个什么样的牌时,眼前石雕的麻将开始变得支离破碎,赌坊的那些手下败将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眼皮抖了抖,迷糊睁眼。

入目是很眼熟的木质房间,不过比他自己的要新不少,空气中还散发着新原木的清新气息。

奇了怪了?难道是自己走错睡到哪个小弟子新盖的屋舍中了?

王大爷从麻将鏖战中缓过神来,挠了挠头,遗憾地啧了一声。

原来是做梦啊。

此刻窗外一团浓黑,唯有隐约的灯火透来。

王大爷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此刻也没有半分睡意了,索性翻身起来准备再去巡一次山。

他慢悠悠地推门出去,循着光走了一步。

下一刻,王大爷猛地察觉到一股凉气涌上心头。

一个拿着弓的白发黑皮妖怪转过身,一脸冷酷地看了过来,幽幽的夜色中,这妖怪的那双金色的眼眸中透露着可怕的煞气!

在妖怪脚边,一只大如猛虎的橘色条纹猛犬正龇牙咧嘴,露出猩红的舌头,俨然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完犊子了!

魔修真他娘的打上山了,连妖怪都出来了!

西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那个被黎离带下来的胖老头嗷了一嗓子,满脸惊恐地从自己身边逃走。

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了一面锣,一边拼命敲着一边狂奔出门!

“出事了!!魔修打上来了啊!别闭关了快出来了啊!”

隔壁屋内,正在灵石堆里打坐养伤的黎离睁眼,快步跑了出去。

黎离喊住他:“王大爷!”

王大爷敲锣的手一停:“离丫头?”

另一间木屋内,早在被带出剑阵就苏醒来的洪大垂正在听司空烬讲述事情缘由,一听到外面动静也赶紧推着司空烬出去。

两个老头对视的瞬间,王大爷的视线落到司空烬的身上,脸上那看到妖怪的惊恐还没来得及消去,在视线下滑到司空烬空荡荡的下半身后,倏然变成了震惊。

“哐当”

那面小锣惊落在地。

司空烬冲着西壬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看向了这位老友。

“走吧,我跟你讲讲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小木屋内,司空烬沉着声将先前同洪大垂的话又复述了一遍,个子高大的洪大垂搂着他的大铁锤,一脸苦瓜相地站在房间角落,配合地叹气。

“……却不料魔修偷袭,幸好老六化出剑阵……只可惜她一身修为也是因此散尽……”

洪大垂:“唉!”

“……此处并非我们熟悉的修真界,此地的修行者似乎走的是另一个路子,名为魔法,至于这里的修士究竟是何战力,对我们而言是敌是友一概不明……”

“唉!”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司空烬概括完毕。

“唉!”

司空烬没好气地瞪了洪大垂一眼:“你唉够了没!我跟你六师叔修为都没了也没唉,你好歹还留了一身金丹巅峰的修为,唉什么唉!”

洪大垂:“大师伯,我想起难过的事。”

“放!”

洪大垂的苦瓜脸更苦了:“在闭关前的一天,我想着这一闭关又是数年,怕债主找到咱们宗门来难看,所以把欠隔壁宝器宗的十多万灵石全还了。早知道要被劈到这儿来,我就不还了!”

这下黎离都好奇了,微微挑眉:“你怎么欠他们这么多钱”

洪大垂老实巴交道:“回六师叔,先前魔修肆虐,我为了给咱们宗门的弟子淬剑,在宝器宗买了不少稀有的矿石……那些家伙很是黑心,知道咱们急用就故意抬了价。”

说着说着,洪大垂高大的身子已经快委屈得缩成巨大一团:“我抡了一百多年才攒下的灵石,全让他们拿走了!一想到这里,我的手就哆嗦得拿不起锤子!”

的确,他从刚开始就一直是双手抱着那个大铁锤,黎离还以为这是在和武器培养感情。

“……瞧你这不争气的样子!”司空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这个眼尾泛红的八尺壮汉,怒道:“不就是十万灵石吗!我给你!”

洪大垂脸上的苦瓜相更深了,他宁愿信王大爷有钱都不信大师伯有钱:“大师伯,我亲眼看到您穷到去偷王大爷床底的一百灵石了。”

还沉浸在震惊中的王大爷猛地抬头:“好啊司空老贼!原来是你?!”

司空烬竭力怒争:“那是我输给他的,本来就是我的拿回来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再者,修士的事情能叫偷吗?这叫修为高深妙手空空……”

紧接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偷龙转凤”,什么“完璧归赵”,惹得王大爷都顾不上惊魂未定,扯着他就是一顿怒骂。

在吵闹的屋子中,黎离走到了洪大垂身边。

她淡淡道:“跟我走。”

洪大垂愣了愣,他之前并未和这位鲜少露面的六师叔接触,加上对方年纪虽小,却是整个修真界最可怕的剑修,所以在面对黎离时,竟不似在司空烬面前那般自在。

他小心地抱着锤子跟在黎离身后,走到了院子后方的一个山洞前。

黎离将手中的树油灯递给洪大垂,指着山洞:“都是你的,现在你的手还抖吗?能抡起锤子了吗?”

无需树油灯,洪大垂也能看到那满满堆积在山洞中的无数灵石,肉眼看去,起码也有近十万块了!

“嘶!”

自从人人忙着打魔修开始,天剑宗有多少年没这么富裕了?!

他的手为何突然不哆嗦了?他的锤子为何突然想要疯狂抡起了?

还没等洪大垂欣赏完那满洞的灵石,黎离的下一句话就把他拉回现实。

“既然不抖了,你就用上你最好的本事,最快的速度,给我锻造出一个炼丹炉来。”

洪大垂的脸顿时恢复成了苦瓜脸,双手又开始抱着大铁锤哆嗦。

他不知所措地低头看着黎离,全是为难之色。

“可是六师叔,我没锻造过丹炉,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出什么好东西……”

黎离脸上有些许的失落,不过她仍没有死心,只是语气变得凝重了许多。

“你能锻造出什么样的?”

除了第一把剑,她后来用的所有武器也好,法衣也罢,皆是修真界最好的器修大师所制,所以还真不清楚洪大垂现在的炼器水平到什么地步了。

洪大垂手抖得更厉害了,他不安地在心中琢磨,六师叔那可是能飞升的人啊,她想要的炼丹炉那肯定是要能炼制仙丹的仙器级别吧!

他甚是羞愧:“锻造仙品丹炉我是真的不行,我现在最多……最多也就能锻造个高级丹炉吧?也就只够元婴医修用用了……”

黎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