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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我早已和你娘细说过,你爹也是点了头的。”贵太妃见沈铎惊讶的模样,温和的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沈铎定了定神,脱口而出道:“咱们家这么快就站队?”

“于理这是皇上的要求,咱们不好拒绝;于情,阿妧为了替嵘儿查清真相,花了不少心思,险些搭上性命,这是姑姑该做的。”贵太妃耐心的解释。

自她入宫起,沈家便做好了准备,如今不过是换人押注到了阿妧身上。

沈铎默然。

“我知道你先前曾答应过阿妧,说是帮她出宫。可她有了大皇子,对皇上也并非没有感情,怎么好轻易离开?”贵太妃柔声道:“若你觉得亏欠阿妧,以后便好好扶持大皇子。”

虽说沈铎是自家侄儿,无论他是否曾喜欢过阿妧,如今都是不能有的念头。

“是,侄儿记下了。”沈铎心中转过许多念头,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若嵘儿没出事,阿妧能在她身边长大,或许铎哥儿和阿妧并非没有可能——

如今确实不能让他有任何非分之想。

目送沈铎离开,贵太妃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皇上提出让阿妧认干亲,是想让阿妧的出身好些。如今张皇后已经被架空,阿妧已是贵妃,已然是后宫最尊贵的人。

难道皇上还要再升一升她的位份?

贵太妃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若是如此,皇上为了阿妧可真是煞费苦心。

她唇角弯了弯,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阿妧,终究是幸运的。

***

阿妧在清凉苑中养病,待她好些时赵峋将大皇子抱了过来,将她们母子保护起来。

宫中发生了许多事。

冯太后罪名已定,戕害先帝皇嗣、下令追杀瑞王妻儿、谋害今上皇嗣,撺掇端王谋逆,绑架昭贵妃和大公主等等……她的罪名几乎写满了整本折子。

这还只是放在明面上的。

当初卫容华怀胎小产,亦是冯太后命李修仪做了手脚,那孩子并非皇上亲子,是冯太后安排了人迷-奸了卫容华。这等宫闱丑事,自然不好传出去。

除此之外,温昭媛亦是恶贯满盈,她参与戕害先帝皇嗣,参与了多次谋害宫妃、嫁祸他人等等。

冯太后见大势已去,抢先服了药,于永寿宫自绝。

温昭媛在宗人司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皇上特意“优容”,等秋后再处决她。

至于张皇后,因她大义灭亲揭发自己姨母,也并未害过人性命,赵峋保住了她的皇后之位,也促使曾跟着冯太后的人,纷纷主动认罪悔过,以求保住家族。

至此,冯太后在前朝后宫的势力,全部土崩瓦解。

前朝的事有赵峥帮忙,赵峋才能腾出些功夫回去陪阿妧母子。

“皇上,苏婕妤求见。”

正当赵峋才要从福宁殿离开时,只见听到崔海青的通传。

“让她进来。”赵峋又坐了回去。

只见苏婕妤进来,上前行礼道:“妾身见过皇上。”

赵峋抬了抬手,道:“平身,坐罢。”

“皇上,昭贵妃身子已经大安了吧?”苏婕妤也不能去清凉苑,见后宫中发生的这些事,知道皇上有心护着阿妧。

赵峋微微颔首,“阿妧无碍,过两日就能回去了。”

苏婕妤松了口气,她抬眸,瞬也不瞬的望向赵峋。

她面前的人是天子,他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贵不可言——不仅如此,他还生得样貌极好,英俊高大,让人心动。

才入宫时,她也曾妄想过被他放在心上,没过多久,在见到郑贵妃伤害她后,皇上的冷淡反应而伤了心。

“皇上,妾身有个请求。”就当赵峋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时,苏婕妤开口道:“妾身想从琢玉宫搬出去。”

赵峋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苏婕妤,朕记得你跟阿妧感情极好,搬走岂不是显得她容不下人?”赵峋淡淡的问道。

皇上果然处处想着阿妧。

苏婕妤笑了笑,有点难过,更多的是释然。

她眨了眨眼,故作轻松的道:“皇上,往后阿妧妹妹还会给您再添小皇子、小公主,琢玉宫怕是住不下呢。妾身跟淑妃娘娘入宫前就认识,又曾在行宫中陪过太后,如今正好作伴。”

“皇上,阿妧妹妹是个极好的人,希望您不要辜负她。”苏婕妤说着,眼角已经泛了红。“她有什么委屈,都是自己忍着,只处处替别人着想。”

她得不到爱情,却得到了一份极好的友情,这就足够了。

“在阿妧回来前,我想就搬走。”

赵峋凝视她片刻,心中蓦地添了些愧疚。他忽然道:“你的手,可恢复如初了?”

苏婕妤闻言,灿然一笑。“多谢您关心,妾身早就好了。”

“既是你心意已决,朕答应。”赵峋缓缓道。

等到苏婕妤离开,赵峋揉了揉额角,心绪复杂。

“皇上,奴才已经确认过,那本书拿来时,确实是全新的。”崔海青进来,低声回道。

赵峋这才想起他让崔海青去调查那本书的折页是否先前就有,这些日子忙于前朝事务,他没来得及过问。

那这么说,此书便是阿妧所折。

可这句话能足以引起阿妧的警惕么?

赵峋冷静下来,这封号历代都有过,不足以联想太多,阿妧若是怀疑,难道她从前曾见过?

他去里间取出了那本《史记》,他圈过的痕迹还历历在目。

赵峋蓦地添了些心虚。

他仔细将自己的书翻了一遍,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

然而就在翻完最后一页时,他看到封皮处有一道浅浅的划痕——看像是指甲的痕迹,更像是护甲。

“皇上有一日昭贵妃来,您让她在这里等您,娘娘看过您的藏书。”崔海青福至心灵的道:“奴才记得有本被放歪了些,奴才还整理过……”

赵峋猛地想起阿妧那日曾不经意的问过他,为何要改封号。

他当时是如何搪塞阿妧的来着?

先前的一幕幕闪过,他不凡的记忆力,让他想起了那时的情形。

他觉得自己掩饰得极好,镇定自若,没有让阿妧看出端倪来,还在安抚她,让她别多心。如今看来,真是愚蠢至极!

若阿妧已经知道这个“熙”字的由来,自己还曾信誓旦旦的说,对她的心意始终如一,从未变过——那岂不是证明,他对阿妧从来都是逢场作戏的敷衍,没有真心?

那时阿妧躲在他怀中,他看不清阿妧的脸色,说是再也不会问。

难道从那时起,阿妧的心就被他伤了?

赵峋的面色十分精彩。

作茧自缚,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