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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一日她若死了。◎

狡彘护主。

察觉妖邪男子身上几若实质的腾腾杀意时,他第一时间便闪身,护在了酆业与时琉的身前。

对方却没动作。

准确说,那人只微偏过脸,张口喝下了怀里妖姬喂上来金盏清酒,一双血海翻涌的妖异瞳子仍是一眨不眨地望着三人。

却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狡彘正暗自疑惑,难道是自己的气机体察出了错,这人身上只是煌煌妖邪之气,而非杀意……

还没想完,狡彘就忽然感觉到对方的视线罩到了他身上。

血眸轻狭,妖邪男子兀地笑了:“凶兽榜第三,狡彘?”

狡彘一凛,憨厚少年面上笑容不复,一头短发茬都惊得要炸起来:“你是谁。”

——

能一眼看破他化形本相的,不说绝无仅有,但也绝对历历可数。

“狡彘化形乃是天堑,你有此际遇,莫非是进过那魇魔谷了?”妖邪男子撑着额,厉长眼尾飞翘,却半点不见温柔,只有邪气入骨的煞意。

狡彘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半提半张,虎目警惕地瞪着男子,俨然摆出了一副即将进攻的架势。

“你、是、谁。”

短发少年再问,但这一次妖气横生——对方若还不答,下一息他大概就要一爪刨向男子心口了。

“别费劲了,我不会与你打,你也不配我出手。”妖邪男子低头,安抚地拍了拍被狡彘那蛮横妖气冲得花容失色的美姬,“打坏了我的船,你赔得起吗?”

“?”

狡彘即将踏出的一步,就这么歇住了。

少年环眼里掠过茫然。

——他的船?

——说起来,他们闹出这动静,行船上竟然没有一个妖族使仆上来问问看看的。

——再说起来,墨发红瞳,妖气凛凛,这听着有点耳熟啊?

数息后。

狡彘一下子惊得眼睛都更圆了:“文、文是非?”

“嗯?”

妖邪公子似乎很是不满意地扬起了语调,转回来,认真纠正;“是无疆妖域荒古遗圣三界无双第一妖皇——文是非陛下。”

狡彘:“……”

他总算见着个在脑子有病方面和他主人有一拼的了。

狡彘有些迟疑。

文是非身份毕竟非同小可,打不打得过两说,单说打了,这趟上凡界的船恐怕都没得坐。

他不敢独自决定,侧过头等主人发落。

狡彘余光向后一瞥,这才发现——

从头到尾,他家主人就一直低着头,眼神懒懒散散地落在怀里的小侍女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眼皮都没带抬一下的。

“咳,”狡彘小声提醒,“主人?”

酆业睫羽垂低了,又撩起来。

有身后船窗外的幽冥夜色相衬,那双眸子像冰琉璃石似的,比渡天渊望不见边际的寒雾还叫人捉摸不透。

他知晓狡彘意思,便纡尊降贵地开了口:“你是来杀人的。”

狡彘:“?”

这么直白的吗?

对面更不假思索:“是。”

“要杀的人在船上么。”

“……”

妖邪公子深深望了他两息,忽仰头笑起来:“不在如何?”

“那便没事了。”

酆业冷冷淡淡地落了声,带着时琉往前,“此去凡界,你爱杀谁便杀谁,杀尽了人间也和我无关。”

见对方三人走近,盯着那抹雪白,妖邪公子眼皮狠狠跳了下:“你当真不管。”

“我为何要管。”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为何!”妖邪男子笑声更嚣动行船,连船体外的浓雾都跟着震荡起来。

笑罢之后,他蓦地地回头,眼神血红微狰:

“你不是从来以护佑三界苍生为己任吗!”

“——”

有酆业在,那些惹人心神迷乱的妖力也被拒之于外,时琉的五感松动,足以听清楚酆业、狡彘和那陌生妖邪公子的对话。

中间她就开始好奇:原来那个男子就是妖域皇帝文是非?

时琉听了一路这人的传闻——

若不是她实在赧于往他身旁那些加起来也没一米布的妖姬们身上看,那可能早就忍不住给酆业的大氅掀开条缝,好好张望下这位八万里妖域共尊为主的妖族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的眉眼了。

直到听见妖邪男子最后一句,时琉蓦地惊怔。

少女从大氅下仰出脸,绷直了颈子,惊愕地去望托庇着她不受妖力所扰的酆业。

她知他是魔。

又怎么会以护佑三界苍生为己任?

酆业似乎察觉,原本波澜不起的眼眸低了低,见怀里少女惊得脸都微白,他不由轻牵了下薄唇。

“说什么你信什么?”酆业长眸狭起,故意逗她似的放低了声,“那你看看,他是如你想的那般行善积德大善人么。”

时琉松了口气。

也是。

话间,酆业已勾回眸子,神容重归冷漠,“你认错人了。”

金线玉织的毯子就飞在房廊正中,进房的过道被他拦了大半,于是酆业又微皱了眉:“别挡路。”

文是非妖目一凛,杀意更盛。

激得酆业身侧的狡彘也筋脉偾张握拳提防。

可妖皇身下的长毯,却只徐徐向后退撤。

妖皇声音似笑似怒:“你就没有其他话想对我说了?”

回应他的,是那人进门,雪白大氅下袍袖一挥——

“砰。”

双扇妖域海龙宫底独产的琼心木制的房门,重重合在了妖皇的面前。

像凌空一巴掌抽在了无疆妖域妖皇陛下的脸上。

文是非妖目邪凛,对着琼心木房门死死盯了两息,然后目光向旁一挪——洪大妖气就罩住了蹑手蹑脚溜墙缝儿走的狡彘。

狡彘:“……”

有了新人忘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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