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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国祥说:“无妨,生意哪能一家做完?”

“多谢叔父!”白崇文感激道。

朱家和白家,酿酒都不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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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对酒业有三种管理模式:

第一,自由买卖,照章纳税。

两广全境、夔州路、荆湖南路和福建路部分州县,属于自由买卖区。随便酿酒随便售卖,官府不会干预。

并非官府不想管,而是私酿私卖屡禁不止。

那全是蛮夷众多的区域,因为酒榷还打过仗,官方机构也经营不善到了北宋中期干脆放开。

第二,官榷制度。

官府自酿自卖,通过酒曲控制民间酒商。

在官榷地区,民间不得私造酒曲。想要酿酒卖酒可以,先拿到牌照,再去官府购买酒曲,通过酒曲的多寡确定税额。

《清明上河图》里的“某某正店”,就是拿到了牌照的酒户。而“某某脚店”,则是依附于“正店”的小酒户,他们从正店那里高价购买酒曲。

第三,买扑制度。

说白了就是包税制,官府确定某个片区的酒税总额,以拍卖形式承包给民间商贾。

在此区域内,别的商贾不能从事酒业,想酿酒卖酒须得获得买扑商同意。

朱国祥在大明村酿酒,属于第二、第三种制度的混合体。

他这酿酒坊叫做“坊场”,村中酒店叫“旗望户”。

此类酒商,须得远离城市,只能在乡下售卖。而且不得私造酒曲,必须到“都酒务”购买酒曲——这属于官榷制度。

洋州三县的县城,都被买扑酒商承包了。

大明村的白酒运去城里,给买扑商交税即可,甚至是直接卖给买扑商——这属于买扑制度。

当然,朱国祥肯定会私造酒曲,私造的这部分可以逃税。

蔡京为了增加财政收入,酒税涨得太过离谱,不逃税还怎么经营?

白崇文忽然又说:“西乡县的小学和县学,今年都被取消了。洋州州学,学生名额减少六成。俺那幼子,还有二弟的四子,能否到大明村这边来读书?”

朱国祥说:“外村子弟,给足束修便可,且都过来上学吧。”

“多谢叔父!”白崇文拱手。

白三郎考上进士,对于白家来说意义重大。

虽然仕途不顺,但官身摆在那里。白崇文的长子,甚至已经跟西乡县首富卢家订婚,这桩婚事全靠白家出了个进士官。

白家从上到下,都迫切希望出第二个进士。

天色已晚,白崇文告辞离开。

他踱步在镇街上,心中颇为感慨。

就在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农田,附近只住着一二十户土匪。如今却变成市镇,而且比白市头更繁华。

白市头已经没什么人去赶集了,就连上下白村的农民,也喜欢到大明村这边来。因为集市更热闹,能买的东西更多,卖家里的土货也更好卖。

来到码头,却见一艘船靠岸。

白崇文一眼就能看出,又是从哪里来的“移民”。这些人没带农具,估计不是农户,可能是去洋州城招募的工匠。

“张三哥!”白崇文见到张广道,立即抱拳问候。

张广道回礼道:“见过白大郎。”

二人简单聊几句,便各自离去。

张广道直接去见朱国祥,而且是在书房单独说话。

“走私买卖,你不要再亲自领头了,就留在村里加紧练兵,”朱国祥吩咐说,“春耕过后,家里不是独子的,全都要出男丁训练村勇。”

张广道心头一喜:“可是要……”

朱国祥点点头:“天下即将大乱,必须早有准备。”

张广道问:“练多少兵士?”

朱国祥说:“大明乡这边先练八百人。金潭村那边,练一百八十人。金州那边,也练一百八十人。但没有定死数额,可多一些,也可少一些。”

感觉要天下大乱的,不止一个两个,而且各自观察角度还不同。

比如今年张商英去世,陈渊的叔父陈瓘就对人说:“商英非粹德,且复才疏,然时人归向之。今其云亡,人望绝矣。近观天时人事,必有变革。正恐虽有盛德者,未必孚上下之听,殆难济也。”

张商英品德不咋地,而且也没啥本事,却是天下人心所向,士人都觉得这位前任宰相很好。认为能够整顿朝堂,好好治理国家的,必然是这个张商英。

现在张商英死了,人望已经断绝,再没有人能改变时局。

有才有德之人确实不少,可资历威望都不够。

朱铭的名气虽大,但太过年轻,且最高只做到知州,没有牢固的执政基础。

所以陈瓘断定,张商英一死,“天时人事必有变革”。即便哪个官员德高望重,也不可能统合朝堂上下,无法改变如今的糟糕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