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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来的很快。

这么多主子等着, 由不得她不快。

姜照皊立在地上,已经有些不习惯泥土了,她微微蹙了蹙眉, 被康熙敏锐的发现, 吩咐奴才搬太师椅过来给她坐。

“哪里就这么娇气了, 立一会儿也不打紧。”话是这么说, 她的身体却很诚实, 独独去宠幸了太师椅。

康熙看了,就忍不住抿嘴笑。

“奴婢宛丘给万岁爷、清仁贵妃请安, 您二位万福金安。”

她穿着一身土褐色的旗装, 上头一丝装饰也没有, 这样的装扮, 最容易衬得人气色不好,稍微黄一点,不够白,就会愈加显得暮气沉沉。

然而宛丘穿着就不会,显得她肌肤白皙又细腻, 明明三四十岁的人了,眼神温柔,瞧着倒有些不像。

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掌事太监,挨着他一道跪下, 垂眸俯身。

姜照皊看了两人一眼,就见梁九功上前交涉,等到一番问话之后,才总算明白始末。

当着皇上的面,谁也不敢胡说。

不过片刻功夫,事情真相就已经问出来了, 当然手段有些狠厉了些,不说实话就上廷仗。

嬷嬷已经,没有方才的气定神闲,而是衣衫沁雪,发髻散乱。

那掌事太监作为主犯,更是被打了个半死。

小宫女吓的忘了哭,呆呆的看着。

姜照皊看着这一幕,有些不适的蹙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北风凛冽,没一会儿的功夫,挨了廷仗的两人,脸色就苍白起来。

康熙却震怒非常:“朕以仁治国,却不知你二人暗地里做这些勾当。”简直坏了他的两袖清风。

这两人的关系,说复杂也复杂。

说简直也是极简单的。

宛丘和掌事太监,是这满人入关选的第一批伺候的人,只不过那时候只是平平无奇的洒扫宫女太监罢了,这时日久了,倒也培养出感情。

你拉拔我,我拉拔你的,倒是都升上来了。

后来宫中日夜寂寥,就互相有意做了对食,宛丘觉得自己年岁大了,有些伺候不了掌事太监,就寻一些小宫人来陪他玩。

至于玩死玩残,倒也小事。

人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都两年了,不过弄死那一个罢了。

如今

被发现,倒是意料之外的事。

之前在宫里头,就是怕瞒不住,才托了关系,直接分出来在行宫里头,想着这园子天高皇帝远的,定然是管不着,谁能知道,就连这,也被碰上了。

春桃有些迷茫的看着众人,不明白为什么神仙姐姐在一瞬间,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清仁贵妃,这也太玄乎了。

那么温柔又美好,还会关注下人的人,是旁人口中那个妖女。

简直人不可貌相。

若是这样的人妖女,她倒希望这世界上妖女多一些了。

“没入浣衣局。”他道。

像这样在深宫里头几十年的人,是不能放出去的,他们知道的秘密太多,任意吐露出来一点,都不好。

姜照皊看着两人要被拖走,抬手制止,看向宛丘,问道:“你既然爱他,为何还要找宫女给他?”

她不解。

听到这个问题,宛丘猛然抬头,她看向清仁贵妃,又察觉失礼,赶紧俯身跪下,抿着干涩的唇瓣,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集万千宠爱,却不懂这个道理。

略微带着些恶意,她一字一顿道:“爱他,自然要给他很多很多女人。”

问题是,给了所有,直接给到浣衣局去了。

这地方,获罪的奴才能洗的衣裳,那可是最脏最难洗的。

但这话是说给皇帝听的,一个寻常的女人,都能够给自己男人寻女人,她作为贵妃,却只知拈酸吃醋,不知贤惠。

皇帝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她不信是皇上自己不要,只觉得是清仁贵妃仗着宠爱,撒娇得来的恩宠。

姜照皊摸了摸鼻子,看着康熙若有所思。

康熙心中一凛。

清仁贵妃一直不曾开口给他女人,这也是他觉得对方爱他的条件第一,女人爱你的时候,那真真是护食的紧,拈酸吃醋到一种可怕的境地。

若是她说要给他女人,他的心态,估摸着是要崩。

他紧紧盯着她的嘴。

那嫣红的唇瓣微张,他心中登时一紧。

就听清仁贵妃道:“像是春桃,今年不过十四,都还没有长开,你如何忍心?”

宛丘垂眸,左右不是她的孩子,有什么忍心不忍心的。

只是话不能这么说。

她抿着嘴,不肯说话。

姜照皊就知道了,对于这么

小的孩子,她是有怜惜在的。

“你二人一主一辅,做出这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光是没入浣衣局,倒是有些宽容了。”姜照皊抿嘴,这种事,物理阉割都不行,他作为太监,以为被阉割过了。

“每日仗十,遇赦不赦。”她补充。

康熙看了她一眼,倒觉得另眼相待了,她一直都挺温柔的,性子又软,鲜少有罚这么狠的时候,可见是气坏了。

但是清仁贵妃为什么生气,他就有些不明白了。

挥挥手,让人带这两个下去。

他牵着清仁贵妃的手,缓缓的走在羊肠小道上,两人踩泥水已经踩习惯了,这会儿倒不觉得有什么。

“你为什么罚他们罚的这么狠?”康熙问。

姜照皊抿嘴,她想了想,侧眸道:“旁人活生生的姑娘送进来,您都不会轻易染指,哪里容得下奴才糟蹋。”

其实是因为,来自现代的法律加成,她已经习惯了,十四岁以下不得碰触,触之即死。

康熙沉吟,他慢悠悠的问:“那你对……咳。”他有些不好意思说,见她清凌凌的目光望过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心虚。

“选秀怎么看。”

他沉声说出。

姜照皊没想到他会询问这个问题。

想了想,才沉吟道:“年纪略小了些。”确实小,有些姑娘小日子都还没有来,这不是胡闹吗?

之前没有对此发表过任何意见,是因为许多文明事,都是后续一一发现的,现在的人均寿命较短,所以成婚就格外早。

十六、十八她都没有意见,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发育好了。

这十三、十四太过禽兽了些。

之前康熙大婚的时候,其实妃嫔也是差不多大,但是他本人年岁也小,都是同龄人,倒也无妨。

康熙:……

就挺突然的,他听懂了这言下之意。

“为何?”康熙问。

像是满人,成婚一般都挺早的,十二三也是常有的事。

姜照皊想了想,道:“一是心智不成熟,再就是这身体也没有发育好。”第二性征都还没出来吧,她有些不确定的想。

离这个年岁,着实有些远了。

“一团稚气的,跟家里头的孩子似得,哪里能够下的去手。”

康熙抿嘴不语,他有些心

虚了。

“那往后改改吧,就定为十六。”康熙道。

这其中的区别确实挺大的,以前没有人说,倒也罢了,如今被清仁贵妃说在脸上,自然有些扛不住。

他现下也没有选秀的心思,自然是怎么都成。

想想确实,原是沿着旧习来的,如今瞧着,确实有些不大好。

“臣妾之前观察近亲成婚的时候,还观察过女子年岁小就生子。”她抿了抿嘴,惆怅道:“臣妾观察了许多咬夭折的孩子,发现在父母年岁都不大的时候,最为集中。”

“纵然能够生下来,最后也不好养。”

这是实话,不管是康熙,还是雍正,亦或者九龙里头的任何一个,早年妃嫔无数,但是真正能留住的,并不多。

偶尔一二个能站住,那概率也太小了。

说起这个,康熙就有些悲伤,若论孩子夭折,他是其中之最。

“朕以为,是你带来的福气。”是他挑起战乱,故而上天降罪,收回了他的孩子。

姜照皊摇头,不是这样的,当母体都没有发育成熟,又怎么能指望生下来的孩子,是健康的。

她把这些话,都按着现在的语言说了一通。

“竟是这样的不成?”康熙牵着他的手,略有些茫然。

姜照皊晃了晃他的手,轻笑着道:“也是臣妾自个儿没事琢磨的。”其实这样的事,在这个时候,都不叫什么事。

孩子养不住,再生一个便是。

左右男人又不紧要付出什么,宠幸女人是他们每天都要做的事,这个女人生的不好,那就换一个女人生。

反正都是女人的错。

康熙牵着她的手,两人一道上了马车,出来溜达一圈,是时候该回去了。

方才的话题,不敢再说,太过危险了些。

这么想着,康熙忍不住轻笑出声,在她脸颊上印了一个轻吻,这才笑着道:“你比朕还古板些。”

他知道他古板。

姜照皊想。

但是康熙说她更古板些。

这就不能忍了。

“话不是这么说,臣妾这不是整日里闲来无事,就琢磨些偏门的小事情。”她道。

康熙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等到回了乾清宫,他突然想起来,宛丘这个名字,他格外的熟悉。

当初额娘宫里头,似

是就有这么个人。

“把宛丘提来。”他道。

梁九功不明所以,却还是乖巧听话,很快把宛丘带来。

端详着她的样子,康熙想,确实是这个人。当初他幼小,只模模糊糊有那么一点印象。

宛丘差点被献给皇阿玛,最后因为孝献皇后的阻拦而不了了之。

却没想到,原来是和掌事太监做了对食,怪不得孝献皇后会知道。

叹了口气,他盯着宛丘出神,像是在追寻额娘的音容笑貌。

“你当初……”他叹了口气。

宛丘沉默的叩头,并不多说什么。

“孝献皇后,是你让他引来的。”他道。

宛丘叩头:“是。”

话到这份上,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

康熙看着她依旧白嫩的脸颊,慢悠悠道:“当初皇额娘待你不薄。”只不过一个洒扫宫女罢了,能够给皇上侍寝,也是问过她自个儿的意思,又何苦如此。

若她愿意就愿意,不愿意了,额娘换了人便是,宫里头的上进宫女多了去,也不是非她不可。

毕竟这宫人有例,一般情况下,不会勉强。

她又不是什么天香国色,谁非她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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