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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罗彬文难得空闲,带了点做生意时合作伙伴送的礼物和几份需要简若沉过目的合同上门。

简若沉刚洗了澡,昨天弄得太狠, 他走路时还有点打飘, 路过关应钧的时候借着沙发遮挡踹过去一脚。

不轻不重的,关应钧晃都没晃一下,神色如常给罗彬文泡了一壶绿茶,“罗叔,您坐。”

罗彬文捻了下拳头, 沉默着坐到沙发上。

沙发罩换了,原来是灰色的, 现在成了黑色, L型的长条沙发座位上, 一个抱枕都没有,罗彬文扫视一圈, 喝了一口茶,一抬眸,看见挂在南阳台拆开洗晒的一排抱枕芯和抱枕套。

罗彬文也是年轻过的人, 他有点喝不下去了,觉得这杯绿茶又苦又涩。

“爸爸。”简若沉看他不开心, 靠着他坐下,脸颊靠着他肩膀问, “谁惹你不高兴?”

香江这边更习惯喊爹地, 但简若沉还是更愿意喊爸爸。

他叠声喊爸爸的时候声调扬起,带了一点气声, 听上去格外亲昵。

罗彬文听得心软,连声说没有。

他被这双琥珀色的, 几乎和小姐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什么找茬的话也说不出口。

罗彬文喝干了那杯绿茶,关应钧又给了他续了一杯,这回带了柠檬蜂蜜,还有一小罐方糖放在另一个托盘里端过来,一副“我也会看人脸色”的样子。

一杯纯茶硬生生泡成了甜柠檬绿茶。

罗彬文一边喝,一边将带来的合同放在简若沉面前,“这是简氏电子科技发来的项目企划书,我认为给笔记本电脑研发触屏、笔槽和指纹解锁实在多此一举,所以想拿给你看看。”

简若沉眉头微挑,将文件翻到最后,“他们要多少研发资金?”

“20亿。”罗彬文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美金。”

他顿了顿,“你把他们的胃口养大了。”

简若沉翻着这份项目策划,越翻眉头皱得越紧,“确实多此一举。在他们的计划里,这些东西不仅不能将笔记本电脑变得更加便携,反而会很累赘,这本末倒置了。”

罗彬文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小少爷像以前一样,大手一挥,把花钱当任务似的拍脑袋就做,做到最后又享受不到成果。

花钱事小,不开心了怎么办?

简若沉拿了支笔,在策划书上删改:“这样,单开一个项目,先将手机做成可触屏的,加一些指纹解锁。一开始这个指纹可以放在机器侧面,比如音量键的下方。”

罗彬文:?

“笔就算了,感觉暂时没什么用。”简若沉画出记忆中2000年黑莓旗舰机的模样,这东西他还是在科技博物展上见过,比他年纪还大,老得不能再老了。

画完带按键的滑盖黑莓,简若沉又开始画真正的触屏机,“下一步让他们把指纹挪到触屏上,将手机做薄,屏幕做大。笔记本电脑也是这个发展路子,轻薄便携,在办公、拍照和娱乐方面精专才是这两个电子产品的使命。”

罗彬文叫停,“好了,这条路够那些科研人员走五年。”

不要一次许太多愿。

“那经费?”

“先一年30亿吧。”简若沉想了想自己的余额,顶着罗彬文不赞成的目光硬加了十亿。

十亿,算上康纳特在海外的那些产业,四天就能赚到了。

不这么花,他压力真的很大。

简若沉假装看不懂罗彬文的眼神,拿起下一份合同,“这是?”

“这是一个面向香江孤儿的慈善基金会,总部就在铜锣湾刚修好的那个福利院。”罗彬文低声道。

捐钱的!

简若沉双眼锃亮。

好耶,又有地方“打水漂”了。

他翻了翻手中的文件,最终在简若沉善仁慈善基金会这个名字上停顿,“这个名字……”

罗彬文“哦”了一声,不解:“找大师算过,说这个很吉利。”

简若沉:……

干爹什么时候开始信香江这些大师神婆了?

“太招摇,换成仁善堂慈善基金这类的名字,不要把我的名字放在上面。”

他顺着罗彬文的“迷信”思想劝,“最近局势特别紧张,我之后还要做一段时间的众矢之的,等灯牌做好,我的大名挂在那里,被有心人看到,拿孩子们威胁我更不吉利。”

简若沉越说,眉头蹙得越紧,越想越不对劲儿似的劝道:“让您改这个名字的大师肯定不是真大师,他居心叵测啊!”

罗彬文觉得简若沉在忽悠他,但仔细一想又确实挑不出错,说得挺有道理,“那我下回换个道观逛。”

简若沉:……

他随手把那个名字改了,又加了些捐赠的预算,“孩子们怎么样?”

“还不错,我打算在基金会里成立一个幼小班,让他们在里面学完幼儿园和小学的内容,再送出去上学。”罗彬文提到孩子的时候眉目柔和,眼睫低垂着,嘴角轻抿,流露出淡淡的悲伤和遗憾。

但这抹遗憾在他抬手看向简若沉时不见了,变成了极温和的笑意,“天工基金会那边来邮件,说内地政府在载人航天方面需要支援,已经私下和天工基金会支持的科学家联系过了,你想加入吗?”

“当然。”简若沉刹那间坐直,“资金他们开多少我们就给多少吧。”

罗彬文却没有第一时间应下,转头看向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的关应钧,“你呢?”

关应钧目露疑惑。

“你和简若沉是一体的,你们共享人生,共享财富,共享知识,甚至连仕途都相互牵扯。”罗彬文说得慢条斯理,“简若沉如今的消费观不算好,他的钱花在破案上,花在基金会和捐款上,花在人情世故上,但很少花在你和他自己身上,这似乎不是一个好现象。”

简若沉知道,罗叔是在试探关应钧,看到他将大把的钱散出去,有没有心理不平衡。

不仅如此,罗叔还想让他把更多的钱花在自己身上,吃喝玩乐,衣食住行,什么都行。

罗彬文希望他不要一花钱就只想搞科研、基金和投资。

说实话,他真没想过罗叔想的这些问题。

关应钧在沉默中想了想,斩钉截铁道:“爸,您算错了,他给我花了。”

罗彬文:?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关应钧手上戴的表,不便宜也不贵,一看就是简若沉买来的柜台货。

他年轻时只是个贴身管家,都知道用一年积蓄给小姐买条蓝宝石颈圈项链当订婚礼物,到了简若沉这里,明明拥有万贯家财,却连结婚戒指都是素圈的。

这好比月薪两万的职场小年轻在热恋中,订婚礼物是街边超市买的五毛钱棒棒糖。

“我用不了太多,他每天给我一万。”关应钧说得很平静,“还好警务处CIB线人的费用一次一千,否则天天要他们找零也不方便。”

罗彬文:……

“你每天出门,就带十张钱?”

他们家厨子出去买菜都不止带十张。

罗彬文觉得简若沉这个“不会享受”的性格,多半也受了关应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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