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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点头道:“听说意大利的玻璃工艺最厉害。他们把最好的玻璃匠人都关在威尼斯的一个小岛上。要是咱们大清有能跨越大洋的海军就好了。”

大清还在关外的时候,工匠都是从中原掳来的。现在去海外掳工匠,大清的军队肯定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蛮子朝廷就是这一点好,就算不要脸,国内的文人们也无法说什么。不像在其他朝代,一个不仁的大帽子就扣上来了。

胤禔叹气:“和全世界比,咱们大清还太弱了。”

胤礽道:“也不是很弱。至少他们的海军会把周围能捏的软柿子都捏了,才会打咱们的主意。嗯,我想他们肯定看着沙俄那边。如果我们在对战沙俄的时候吃了亏,恐怕很快西方的海军就要登门了。”

胤禔叹气:“三藩还未平定,北方沙俄虎视眈眈,蒙古似乎也不太平,台湾还在郑家手中,汗阿玛真没用。”

胤礽顿笔:“大哥,你应该说汗阿玛真不容易。”

胤禔重复:“汗阿玛真没用。”

胤礽:“……我们换个话题吧。”

他真怕这辈子的胤禔被康熙提前圈了。

两小孩一边抄书一边换了比较轻松的话题聊天,之前的话题被人学舌讲给了康熙听。

在场的除了康熙之外,还有咬牙涉足康熙家事的杜立德,以及裕亲王、恭亲王两个康熙的兄弟。

听到前面关于桂花糕和绿豆糕的对话时,常宁嘀咕:“皇上,太子的生活本就自律,这点爱好你都给他剥夺了,有些过了。”

福全使劲点头。

康熙白了兄弟俩一眼。正因为胤礽就这么点爱好,他才想出这个惩罚的办法啊。

大阿哥和太子背着自己搞事,不惩罚不行,惩罚重了他又心疼。

杜立德笑着摇摇头。他以前没怎么注意两个皇子,今日听了皇子相处的日常,真是心都快慈祥得化开了。

作为老人家,这种长相和性格都非常乖巧的小孩子,简直是踩在老人家心尖尖上起舞。

当胤礽说起玻璃的时候,康熙扶额,开始考虑等有钱了要不要给宫里换一下窗户。就算不换宫里,畅春园行宫可以换一下,也便于赏景。免得还需要大阿哥拍胸脯养弟弟。

有我这个阿玛在,还不需要大阿哥在太子面前胡吹。

杜立德再次笑着摇摇头。

玻璃当窗户确实过于奢侈了,不过太子只是感叹一声,就和所有人看到好东西感叹一声好喜欢一样,没必要上纲上线。

倒是大阿哥的话让他很感慨,太子和大阿哥的感情真好啊。皇室中兄弟如此亲密,是幸事。

他们刚为太子和大阿哥感人肺腑的兄弟情微笑时,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福全:“原来玻璃并不贵??”

常宁:“玻璃和陶瓷一样?!”

杜立德:“意大利……普通人家窗户便是玻璃做的?”

康熙蹭地一下站起来:“汗阿玛真没用?!”

老子现在就要抽死这个小子!

福全和常宁赶紧扑上来,一个拖住康熙一边胳膊:“皇上,算了算了,大阿哥还小,别为他置气。”

他们俩自地震后和孩子们混得熟了,多次调解康熙和两个孩子、特别是和大阿哥之间的矛盾,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杜立德眼皮子抽了抽,从三兄弟的动作中品出许多信息。

康熙怒吼了几句,终于被福全和常宁劝回了椅子上。

他使劲拍着桌案道:“保清他懂什么?!”

福全和常宁异口同声道:“是是是,大阿哥还小,他什么都不懂。”

康熙气不过,又站起来背着手原地转了几圈:“他懂个屁!”

福全和常宁异口同声道:“是是是,大阿哥还小,他懂个屁。”

康熙撒开双手挥舞:“太子都知道朕不容易,他说什么混话!”

福全和常宁点头如捣蒜:“没错,大阿哥就是犯浑了。”

康熙深呼吸。

他迟早会被自家愚蠢的大儿子气死!

杜立德干咳一声:“大阿哥对大清如今的困境了如指掌,皇上教得好。”

康熙:“……”

他乖乖坐回椅子上,平静道:“还行。他还算把朕教的东西学到了些皮毛。”

杜立德又道:“皇上亲政没几年,凡事有轻重缓急,不必焦躁。”

康熙:“朕不急躁。”朕只想揍儿子。

福全见康熙冷静下来,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还是太子贴心。”

常宁点头。没想到皇兄脾气这么好,若是他儿子这么说,他早就一天给儿子两顿揍了。

他突然想起来康熙对他脾气也这么好,多次说让他去守陵都没能狠下心,突然有点心虚。

杜立德道:“太子和大阿哥如何想出官学的主意,皇上不去问问吗?”

康熙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保成说,晚上单独和朕说。他和朕说了,朕再告诉你们。”

杜立德:“……”他疑惑,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年轻的皇帝不够了解了。他怎么感觉皇上一提起太子,性格就变化好大。

福全和常宁见杜立德如此惊讶,心里居然有些“我早就知道”的自豪感。

康熙一遇到太子的事,就会变成“玄烨”,这种事他们早就习惯了。

每当康熙变成“玄烨”时,他们的关系也会变好。兄弟三人现在感情亲近许多,全靠太子。

就是康熙喜欢拉着哥哥和弟弟一起学习,让福全和常宁有点头疼。他们一点都不想学习!

太子拉着哥哥弟弟学习的坏毛病,一定是皇上教的!

杜立德道:“但臣想亲耳听太子和大阿哥说说,请皇上给臣一个机会。”

康熙得意道:“以朕对保成的了解,他对你说的理由,和对我说的理由,一定会不同。”

杜立德:“……”在国家大事上也要炫耀太子对自己的信任和亲近,皇上你是不是过了?

康熙一点都没觉得过。

为免杜立德不相信,他特意带杜立德去见胤礽。

胤禔满脸不爽。

如果不是有外臣在,需要给康熙面子,他肯定已经嘀咕出声,“汗阿玛你又给我这么繁重的抄写惩罚,又耽误我罚抄的时间,是不是故意搞我”了。

胤礽听杜立德提问后,斟酌了一下词句,道:“孤与兄长只是想给汗阿玛一个惊喜。汗阿玛曾提过希望八旗子弟能多学些东西,但他们对国子监教导的事并不感兴趣。满人和汉人习俗不同,思想也不一致。或许应该给他们单独设立教导内容。”

胤禔点头:“弟弟说得对!”

胤礽顿了顿,又组织了一会儿语言,继续道:“八旗子弟不如汉家子弟,对中原大地很了解。他们做官时,可能会缺少许多常识。现在大清需要的是立刻可用的人才,品德和才华熏陶要经历好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做到,所以官学不如功利一些,对大清更有用,也更符合他们的胃口。”

胤禔点头:“弟弟说得对!”

胤礽道:“不过如果是汗阿玛强迫他们入学,他们肯定还是会心生抵触吧。不如让他们以为汗阿玛会强迫他们学他们不想学的东西,如果他们能自己上奏折,就能选择自己想学什么。新的官学是他们自己求着汗阿玛建立起来的,这样他们如果谁说不肯学,在八旗子弟的圈子里肯定抬不起头。”

胤禔点头:“弟弟说得对!”

几位成年人用无语的眼神看着胤禔。

大阿哥,如果你没有想说的话,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开口。

杜立德捋着干枯雪白的胡须,道:“是这个理,太子和大阿哥的主意很不错。但这事若先和皇上商量,或许更好一些。”

胤禔终于没说“俺也觉得”了,他道:“要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过自己人。鄂伦岱他们看着纨绔,实际上都不是傻子。而且我弟弟不都说了吗?我们要给汗阿玛一个惊喜。如果汗阿玛没发现,我们是打算等事情办成之后再告诉汗阿玛。”

胤礽点头道:“汗阿玛节俭,万寿不设宴会。孤和兄长虽已经呈上礼物,但我们一切用度皆是取自宫中,用汗阿玛的东西送给汗阿玛当寿礼……”

胤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腼腆道:“汗阿玛面临内忧外患,八旗子弟逐渐糜烂这种事危害国之根本,但紧急性又比不过国中其他大事,孤和兄长便想为汗阿玛分忧。若能成功,我们再告诉汗阿玛,这是我们今年给汗阿玛的寿礼。”

胤禔翻了个白眼:“结果寿礼没送成,还挨了一顿罚。”

康熙:“……这、这样吗?”他有点愧疚了。

福全和常宁面面相觑,也没想到两个孩子此番行为后面还有如此纯孝之心。

杜立德道:“皇上,太子和大阿哥纯孝,虽行事有些鲁莽,惩罚还是没必要了。”

康熙摆手:“罢了,你们怎么不早些说?”

胤禔随意拱了一下手,没好气道:“我想说啊,弟弟说我们让汗阿玛丢了脸,要给汗阿玛台阶下。而且此事需要隐秘行事,若被八旗子弟提前得知了,效果就不好了。我们没法当着众臣的面说出来,就只能领罚了。”

康熙有些紧张:“朕已经把官学之事告诉了大臣们。”

胤礽道:“那些大臣都是汗阿玛的信任的臣子,他们肯定不会外传。”

康熙想了想,的确如此。

胤禔摊手:“他们肯定不会说。强迫家中不服管教的纨绔子弟们进官学,他们心底肯定乐开花,绝对会保守秘密,不让家里的小崽子们提前知道。呵,大人的恶趣味。”

康熙:“……”

他一拳头捶胤禔头顶,让胤禔闭嘴。

事是这个事,但话不能这么说。

杜立德失笑:“大阿哥言之有理。太子和大阿哥聪慧,皇上有福了。”

康熙按着眉头道:“是有福了,还是有的气了?你们俩……唉。以后先和朕商量。”

胤禔道:“和汗阿玛商量了,怎么能叫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