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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炎武气得都快抽过去。

一个太子师天天喊着要废除帝制就罢了,你作为太子和未来的皇帝怎么也乱来?!你还问我要怎么让这些书融合现在的社会事迹?

我看中的圣太子怎么这么作死!

顾炎武揍完胤礽之后,粗略地看完书,然后把书丢进了火盆里,给胤礽口述自己的想法。

顾炎武的语速非常快,没有拿纸笔,一点都没有给胤礽记录的机会。

胤礽使劲听着记着,调动了全身的注意力。

其他人则茫然。你们这样说有用吗?能记住吗?

徐元梦再次满头大汗。他很想跟上顾炎武和太子的思路,却发现两人跟说天书似的,他完全思考不过来。

这就是差距?

顾先生和他有大差距就罢了,为何太子如此年幼,和他差距也如此大?

他本以为太子只是在政务上十分出色。若论学问,自己还是能给太子当老师的。现在看来,太子能给自己当老师才是。

徐元梦不由挫败。

顾炎武赶着天黑之前把胤礽赶了出去,没有留胤礽过夜。

他们全程没怎么说徐家的事。不过胤礽已经知道顾炎武对徐家的处理。

顾炎武居然是故意让徐家作大,然后写信告诉徐元文,让嫉恶如仇的徐元文一口气处理掉宗族中不法之人。

昆山三徐都在京城,对昆山的子嗣疏于管教,那些宗族更是地方一霸。而且那些不法之事可能还有徐乾学的支持。

徐乾学想要成为朝中汉臣魁首,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急需家里的支持。他也很享受收受贿赂这种可以显示出权势的事。

顾炎武故意纵容徐家人,没有第一时间写信拆穿,居然存着敲打徐家和拆分三徐的心思。

以徐元文的嫉恶如仇和徐秉义的老实忠厚,他们发现徐乾学私下做的事之后,定会和徐乾学划清界限。

这样徐家顶多失去一个徐乾学,姐姐姐夫家能保住大半。

胤礽有点羞赧。

他本以为自己是靠着用徐家威胁顾炎武见面,结果顾炎武根本不会被自己威胁到,只是单纯想和自己见一面而已。

晚上,胤礽爬上房顶,学着话本中的侠客,一边看月亮一边喝茶。

噶礼也提着袍子爬上来:“太子为何难过?”

胤礽看着月亮道:“没难过,”

他只是感慨,自己越来越适合这个时代了。

适合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自己第二世中讨厌的那种人。

噶礼见胤礽不回答,便只坐在胤礽旁边陪着胤礽喝闷茶。

半晌,噶礼道:“太子是遗憾昆山三徐看似清廉,实际上家中也作贪污之事吗?”

胤礽道:“无官不贪,小事,只要不弄出人命,也就是免官的事。现在哪个官员宗族没有些强取豪夺土地的事?”

噶礼道:“但常见的事不等于正确的事,太子是否为这些事烦恼?”

胤礽看向噶礼。

你知道你在历史中是超级大贪官吗?你怎么跟我说清廉的话题了?真是怪怪的。

胤礽道:“如果我烦乱,有什么制止的方法吗?”

噶礼绞尽脑汁:“要多多派御史去各地考核官员?”

胤礽道:“你给父亲递个折子,可以建议一下。”

治标不治本,也比什么都不做好。

胤礽晃了晃茶壶:“走,下楼,明天还得赶路。”

噶礼点头。

他回房的时候还在琢磨,要怎么整顿吏治。

太子高洁,希望官场清廉,他就该为太子分担烦恼才是。

第二日,徐元梦主动去拜访了徐家。

他拿出了某个隐世大儒的介绍信,接受了徐家赠送的笔墨。

徐家看了那个隐世大儒的介绍信,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能见到顾炎武,便对他们一行人不再戒备。

离开昆山时,胤礽头探出车窗,回头看了一眼。

昆山城外沃田连天。在田地上忙碌的人却神色麻木,看着长势良好的禾苗,并无激动满足之色。

胤礽明白,这是因为田地不是他们的。

富人良田万顷,穷人无立锥之地。

他能为这种现象做些什么?

打土豪,所有土地共有,然后分配田地?

如果是兵荒马乱的时代,所有秩序被打碎,还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现在他维持大清这架马车的稳定就已经竭尽全力。

噶礼问道:“太子殿下,您在看什么?”

胤礽文艺了一下:“看我有多无力。哈哈,开玩笑。”

胤礽收回脑袋,闭目养神。

虽然现在无法动土地制度,但他可以在华夏封建社会还未重视的地方做一些事。

比如商税。

农民最大的痛苦在于赋税和劳役。若是能得到大量商税和贸易顺差,就可以不断减免他们的税收,并且废除人头税。

发展商业之后,当人口过多时,就能将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进城务工,生产更多商品。

这些商品卖到海外,换成粮食、矿产、牲畜,黎民的生活会进一步改善。

以此,在大清还强盛、皇帝不昏庸的时候,就能形成良性循环。

高福利是建立在高资源上。趁着海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大清先完成富民政策,就算将来大清这架马车散架,后人拾取马车残骸也能迅速创造一架更结实、跑得更快的车。

所有阻止开海的人,都必须被碾碎。

胤礽下定决心,睁开眼:“到杭州之后,改一改计划。”

徐元梦和噶礼随胤礽出行,已经知道太子的能耐有多大。胤礽没有说是什么计划,他们就立刻说“是”,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

……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胤礽没有去苏州玩耍,直接去了杭州。

到了杭州之后,他就开启了撒币模式,拿出金银在杭州置产。

因胤礽的奢侈,很快杭州世族豪强就得知,有一闽南豪商来杭州发展,出手极其阔绰。

这闽南豪商姓华,现在来的是族中五兄弟。

华家老大是纯粹的读书人;华家老二是大管家,主管家中生意;华家老三、老四也懂诗文,不过一身悍匪之气,怕是经常出海的人;华家老五还是个孩子,没有存在感。

华家老大自然是徐元梦,华家老二是噶礼,华家老三老四是施家兄弟,这没有存在感的华家老五自然就是胤礽了。

赵家兄弟很郁闷:“那我们呢?”

胤礽道:“谁让你们不会说闽南语,乖乖当护卫。”

赵家兄弟很生气,但无可奈何。

或许这个时代的文人都有点记忆挂和语言挂。出使的船上多闽南士兵,徐元梦和噶礼早就学会了闽南话。

赵家兄弟也会一点,但磕磕绊绊一点都不像闽南人。

而且噶礼和施家兄弟都能诗文,懂经义。赵家兄弟……他们背兵书背得贼溜。

没办法,他们只能被排除在兄弟之外,当个护卫头子了。

不过当护卫也有好处,他们能常伴胤礽左右。想到这一点,赵弘炜和赵弘熺就不抱怨了。

人靠衣衫。

自从剃发令取消之后,大清的服饰也发生了一些变化。特别是康熙下旨要复盛世汉唐,他们的衣服便多了一些汉唐的因素。

比如一些年轻的文人不再穿长袍,而是戴上腰封配上宝剑,做出一副能立刻提刀上马的彪悍模样,能文能武的传统文人标准也被人重新提起。

徐元梦仍旧是传统文弱书生模样,他的“弟弟”们皆扑粉佩剑,又有书生气息,又附和这个时代的潮流。

赵弘炜和赵弘熺看着太子亲手为施家兄弟扑粉点胭脂的时候,笑声震得屋梁上的灰尘都差点落下来。

施家兄弟尴尬极了。

施世骥道:“能不能不擦粉?”

胤礽一边给他们描画眉毛一边道:“别动,不准说话,不准皱眉。嗯,就这样。你们根本不懂文人对长相的执著。面若冠玉眉目精致的书生即使是草包,也会受到礼遇。你们长久日晒雨淋,哪像个正经书生。好了,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胤礽拿出的是玻璃水银镜,清晰极了。

施家兄弟看着镜子中肤白貌美的精致青年,都倒吸一口气。

艹!镜子中是谁!哪来的妖怪!

赵家兄弟探头,然后脑袋缩回去,继续大笑不止。

徐元梦却满脸赞赏:“这才是书生该有的模样。太子真厉害!”

噶礼点头:“太子,可以帮我也伪装一下吗?”

想让太子帮我描眉!噶礼在心里悄悄说。

胤礽挽起袖子:“来,都来。赵弘炜赵弘熺,你们也别想逃。”

赵家兄弟惊恐:“我们又不是书生!”

胤礽道:“你们现在不是护卫,是将军,一看就是从军伍中出来的人,必须化妆化得更粗狂一些。”

赵家兄弟无奈:“好。”反正不化妆化成俏书生就成。

徐元梦满脸纠结,最后还是忍不住道:“那臣……”

胤礽道:“我当然不会忘记大兄。你们现在赶紧给我习惯改称呼,别臣不臣的,要是因为说漏嘴而耽误我的计划,我就让大哥揍你们。”

几人表情紧张。

直亲王啊,是真的会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