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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灯的光芒不亮, 却也足够驱散不少黑暗,照亮这间小小的寝室了。浴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声音并不大, 若是平时,祁岸根本不会被这点声响吵醒。

当然,他现在也没有被吵醒。

不过是还没睡着而已。

他微微一抬眸, 便能看到对面的书桌。

桌子上,那支细细的钢笔在满桌的书和资料中,这一刻,竟尤其的显眼。祁岸看了一会儿, 忽然坐了起来, 然后下了床。

他走到了书桌前,拿起了那支钢笔。

只听轻轻砰得一声。

钢笔掉进了旁边的垃圾筐里。

微黄的光中, 他的脸色如冰如雪,是一种噬人的彻骨冰寒。祁岸没在原地停留, 在浴室打开的那一刻,他已经重新回到了床上。

既然扔了,那就再也没有捡回来的必要了。

不是吗?

他该睡了。

祁岸闭上了眼睛。

很快赵光明也洗完了澡出了浴室, 关了灯, 也上了床睡了。没几分钟, 寝室里便响起了他时高时低的呼噜声。

外面不知何时刮起了风, 风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 似乎无比清晰。

*

“谈恋爱还没有,但我们现在是朋友。”没等晏时今开口, 旬柚便笑着向前走了两步, 恰好挡在了晏时今和晏长贺中间。

她看着晏长贺, 勾着唇问:“晏先生真是个好哥哥, 这么关心弟弟的事。”

晏长贺的目光移到了旬柚的身上,脸上也带着得体的笑意,温声回道:“时今是我的弟弟,我自然关心她。旬小姐既然与时今是朋友,应该知道时今之前一直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他找回来,自然要好好补偿他。”

“时今性子独,倒是没想到,竟和旬小姐合得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下时间,思索了一下道:“我没想到你们今天也在这里,相逢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去吃个宵夜如何?时今,你又瘦了,是不是在外面又没好好吃饭?”

晏时今双手插在兜里,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瞧着他冷淡的模样,明显是并没有准备与晏长贺多待。

“好啊,我刚才还说要和时今一起去吃宵夜呢。”旬柚拉了晏时今一下,抢在他前面笑着点了头,“现在晏先生既然要请客,那我正好占个便宜,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是吧,时今?”说着,她又笑眯眯转头看着晏时今,伸手扯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像是在撒娇一般,“我饿了。”

晏时今垂眸看了一眼,对上了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睛。

半晌,他轻轻嗯了一声,竟是应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做着小动作,看上去颇为亲密。明明说没有在谈恋爱,但却似乎处处都透着一丝丝暧昧。

晏长贺眸色微微暗了暗,脸上的笑不自觉的淡了下来。

三人一起去了荟萃楼。

晏长贺身为晏家的大少爷,又已经进了公司,成了高层,在荟萃楼自然也有专属包间。旬柚没客气,张口就点了一桌子的好菜,笑了笑道:“今天让晏先生破费了。”

“旬小姐不必客气,你尽管点你喜欢的。还有时今,你也该好好补一下了。”晏长贺又对晏时今道,“荟萃楼的汤膳做得也不错,很滋补,待会儿你可得多用一些。”

他风度翩翩、温和亲切,看上去与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大哥没有什么两样。

倒是晏时今,脸色淡漠,面对自家大哥脸上连点笑意也没有,看上去似乎过于冷情了一些。

两方一对比,让人不得不多想。

但旬柚却仿佛没看见这些一般,闻言,笑着又让服务员加了几道滋补的汤。

“晏先生真是个好兄长,可惜,我爸妈不给力,没给我生个哥哥。时今,你有一个这么关心的大哥,真的好让人羡慕。”旬柚轻叹了一声,漂亮的脸上满是遗憾,像是真的很想要一哥哥。

晏时今转头又看了她一眼,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出了身旁女孩的模样。

“旬小姐既然与时今是朋友,若是不介意,也可唤我一声哥哥。”晏长贺脸上笑容更深了一点,“能做旬小姐的哥哥,是我的荣幸。”

晏家的人长相都很不错,晏长贺的生母,也就是晏明山的原配妻子年轻时也是闻名一时的大美人。

晏长贺有一对容貌出色的父母,自然也长得很是不错。只是与晏时今精致沉郁不同,晏长贺长相偏俊朗,又生了一双笑眼,气质温和,显得更加温和可亲。

再加上出身富贵,常年养尊处优,他身上自带着一股矜贵优雅,看上去是一名非常有魅力的绅士。

旬柚闻言笑了笑,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满是疑惑的道:“晏先生既然这么关心时今,怎么今天你来参加电影学院的晚会,不提前说一声?你也知道,科大正好在隔壁,若是早些知道,我也可以和时今好好给你接个风嘛。”

晏长贺滞了滞,很快恢复正常,有些抱歉的回道:“太晚了,我不想打扰时今。他喜欢安静独处。”

“是吗?看来晏先生很了解时今嘛。”旬柚笑着眨了眨眼,不等晏长贺开口,又不经意的道,“说起来,我和时今第一次见面时,我根本没有认出他就是晏家的二少爷,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可怜呢。”

小可怜三个字,她是带着笑意说的,甚至还带着一丝俏皮。但这话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可没有什么好笑的。

“晏先生也知道,咱们这个圈子本来就不大,各家之间都是有交流的。”旬柚想了一下道,“我记得我们家也与晏家是有合作的吧?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毕竟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比不上晏先生这般青年才俊。”

说话间,菜已经上好了。

旬柚从不遵循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她一向是只要自己高兴,便想说就说,想吃就吃。此刻也是如此,她一边夹菜,一边继续快速的道:“若不是之前隐约听过过晏家找回了一个流落在外的少爷,我都根本不知道晏家竟然还有个二少爷,差一点就闹了笑话呢。”

这话乍听没什么,但晏长贺心思敏锐,又是当事人之一,自然敏感。虽然旬柚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是细品一下,不就是在讽刺晏家对这位二少爷的不重视?

尤其是在晏长贺表现的像一个爱护弟弟的兄长时,这话听着,便更觉讽刺。

若是真的这么关心弟弟,这么重视,为何不正儿八经的摆一场宴席,郑重的把弟弟介绍给亲朋好友与合作对象呢?

“我之前就奇怪来着,以为晏家不重视时今。不过今天见着了晏先生,才知道是我误会了,像你这么爱护弟弟,果然是我想错了。”旬柚吃了一口菜,好奇的问道,“时今被找回来时,晏家没有大办。难不成是要等时今二十岁生日时大办一场吗?”

说着,她转头看向晏时今,问道:“时今,你的生日还有三个月便到了对吧?”

“……嗯。”

晏时今瞅了她一眼,轻声应道。

“我要吃虾,你给我剥一下。”旬柚指了指虾,微抬了抬精致的下巴对晏时今示意,“多剥几个哦,我喜欢吃。就是平时吃起来太麻烦,虾壳太硬,会弄疼手的。”

她一副娇里娇气的模样,一边说,一边还把自己细嫩的手放在晏时今面前晃了晃。

那手指就像是刚生出来的青葱似的,仿佛轻轻一掐便能折断,又水又嫩,相比之下,虾壳确实太硬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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