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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作微顿,回眸一顾,却因光线太暗看不清表情,只听他说,“去买点吃的。”

她才想起他好像也没吃晚饭,不自觉攥着的手松开了些,又听他道,“我很快回来。”然后就是他跟司机的打招呼。

“麻烦稍等我一会儿。”

司机略显不耐烦,“快点儿啊,这儿一般不让停车,还占着人行道,万一来交警就麻烦了。”

许意浓透过车窗看着他快步往一家蛋糕店去了,几分钟后他拎着一袋东西出来,步履依旧匆匆。

副驾驶座的车门再次打开,带来了一阵风,狭小的车内顿时变得清冷起来。

等他上来司机又开始嘀嘀咕咕抱怨,意思他耽误他时间了,直到王骁歧说,“不好意思,结账的时候我会多加二十。”

司机这才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许意浓在后面听着眉头微蹙。

停下来等一下就加二十?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说话了?

以前的他一向是不好说话的。

大学里有一次他们跟周邺刘爽一对组团出去玩,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出了车站王骁歧随便招了一辆出租车就带他们坐上去了,当时周邺跟刘爽才谈不多久,黏糊的不行,他俩照顾他们,王骁歧就坐了副驾驶座,许意浓陪他们坐后面。

一到车里刘爽就跟许意浓讨论着她做的攻略,司机一看他们的学生打扮再从她俩的话里立刻断定他们是外地来玩的学生,于是开了一会儿突然说,“前面体育馆在开演唱会,怕粉丝太多交通堵塞,交警封路了,我换条路走啊。”

当时他们都没当回事,而在接学校电话的王骁歧看了眼手机屏幕后对打来电话的人说了句,“我现在有点事,回头再跟你说。”就把电话一挂。

之后许意浓在后面看到他打开了手机相机,先悄无声息拍了副驾驶前方的司机信息,再状似无意问他,“封路?谁的演唱会那么大排面?”

司机含含糊糊摆摆手,“挺有名的,都是你们小年轻喜欢的,我这快老头子了哪儿认得啊。”

王骁歧笑笑,“是吗?那肯定得是个人物了,我查查城市新闻就知道了。”

司机看他真在查手机,试探地问,“这,这能查到啊?”

王骁歧点头,“能啊。”又看他一眼,“还能查到出租车投诉电话呢。”

许意浓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是司机欺负他们外地来的,故意绕路了。

司机当即装傻,“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小兄弟?”

王骁歧握着手机,“叔叔,我知道你挣钱不容易,但我们头一回来这儿,你这么挣学生的钱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司机决定装傻到底,“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王骁歧知道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直接把一上车就打开的定位举到他面前,“叔叔,非要我把话给挑明了?”

司机看了看继续狡辩,“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那边有演唱会封路!你意思我故意绕路坑你们咯?”

王骁歧本来还想给他一个机会,但这会儿懒得再跟他BB了,顾及两个女孩的安全,他先把手机一收,“行,那你开吧。”

待他们下了车取了东西,他才打了投诉电话。

还没开远的司机很快折返回来追上他们,他语带威胁,“嘿,真投诉了是吧?你们往后几天还想不想在这儿安生地玩儿了?”来回打量着他们几人又盯着王骁歧,“你们几个可都是外地人,小兄弟,你爸妈是不是没教过你,人出门在外要识时务啊?”

王骁歧立刻把许意浓往身后一挡牢牢护住,周邺见状也有样学样地把刘爽拉至身后。

只见王骁歧拿着手机,“叔叔,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大数据时代?而我恰好是学计算机的,网络这个东西比较精通,我刚刚可是把你的话录了视频,包括你车内的司机信息也都拍了下来,只要我现在发给同学就可以迅速人肉到你的所有消息并且随视频一起公布到网上。你们这儿可是个全国知名的旅游城市,出租车司机绕路还人身威胁这种黑料爆出来,会有什么影响你心知肚明。”他再晃晃手机,“你要不要试试,是你当地势力来的快,还是我手速快?”

司机当场被他吓住,忙把刚收的钱伸出来要退给他们,“哎哎!我怕了你了小兄弟,你刚刚就当我说的话全是放屁,你们这单的钱我不要了行不行?你把我投诉撤了,撤了好吧?吃到投诉我是要扣证待岗的呀!我全家老小指望我挣钱吃饭呢!”

王骁歧当然没接钱,他说,“没有人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社会谁又比谁容易?你刚刚欺负威胁没有社会经验的学生时怎么没想过后果?”

语落,牵着许意浓走得头也不回,任凭那司机再怎么喊唤。

目睹了一切的刘爽直呼,“酷毙了帅呆了啊老王。”还嫌弃推了把周邺,“你学着点儿啊!人家老王多有警觉性,一上车就开定位,你呢?一上车只知道睡觉,到哪儿睡哪儿,你是猪吗?”

周邺连连点头,“对对对,老婆说的都对。”又给王骁歧点赞,“厉害了word哥!”

只有许意浓心有余悸,她觉得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头看看那出租车再拉拉他手,“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态度强硬,“机会不是没给他,这种给城市抹黑的司机如果不曝光只会助长不良风气,后面会有更多受害的游客。”

他就是这样,一旦认定对错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哪怕是她出言相劝,也依旧会坚持自己的原则。

只是时过境迁,当年满身傲气的他似已不在,更多的是沉默与妥协,只有上一次跟她争论系统方案的会上,他才像回归了曾经的自己,却也只是短暂的一瞬。

沉默又在车里肆意蔓延,到了酒店,两人先后下车,许意浓走得有点慢,他也走得不快,进到酒店里在电梯门口等候的时候,他突然把手中的纸袋递到她面前。

许意浓一个愣神,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启唇,“今天,谢谢。”

她抬头看到他紧致的下颌线,片晌后问,“谢什么?看奶奶?”

他也在看她,顺言道,“和没有拆穿我。”

许意浓再看看他手中那精致的纸盒,“你来我往,欠你的人情清了而已,谢礼就不用了,而且我很久不吃甜食了。”

要换了以前,只要被拒绝,他肯定就把手收回去了,可现在却没有,他手仍悬空着,“不是还没吃晚饭?垫垫吧。”

他还记着她没吃饭,但她依旧不接,他突近一步,缩短了跟她的距离,声音声音一如既往低沉。

“要我送到你手里?”

这时又来了其他从大堂过来等电梯的人,许意浓觉得在人前拉扯有些不好,就硬邦邦地伸手接了。

站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什么,“你不是也没吃饭?你的那份呢?”

他已经将手插进裤袋,望着电梯楼层提示淡淡道,“我晚上不吃甜食。”

电梯到了,许意浓猝不及防被后面人推进电梯内,像是一批跟团来的游客,都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把电梯一下占满,也把她给挤到了角落。

王骁歧因为让了几个中年妇女,没能有多的空位进来了。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她们抱歉地跟他打招呼。

“没事,我等下班。”王骁歧的视线正对着电梯内道,等最后一个人进去,刚刚绅士地帮她们挡放在电梯门上的手才移开。

电梯就这样慢慢合上,他的身影随着那缩短的缝隙越来越小,直至不见,他们被人潮就这么分开了,也没来得及说声再见。

许意浓手上拎着那纸袋,耳边充斥着那些个大妈的感叹声。

“刚那小伙儿可真帅嘿。”

“可不是,个头也高,模样没得说还有礼貌,一直细心地替我们挡电梯门呢。”

“是啊是啊,我儿子要占其中一样我都开心死。”

从头到尾许意浓窝在角落如同听客,无人留意到,直到她们先下,电梯里才清净了下来。

许意浓回到房间脚快废了,她脱下鞋,发现脚跟磨破的地方更多了,估计明天得长泡了,换上拖鞋后她看了看手中的纸袋,随手往茶几上一放就去给手机充电了,但是蛋糕的香气透过那纸袋很快飘散在整间房里,让没吃晚饭的她越闻越饿,等卸了妆洗了脸她最终没忍住,还是把它打开了。

是一个透明盒子里装的小蛋糕,挺精致的,有一圈水果,中间还插着巧克力片。

“花里胡哨。”她吐着槽把蛋糕拿出来,这才发现那巧克力片上还写着一竖排字——生日快乐。

明明今天不是谁的生日,明明也知道他是因为时间紧促在蛋糕店随手拿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