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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罗哪儿都长得好,就是这个眉眼儿,真的是吓人。

“收钱。”

“哦。”

“这个钱你拿回去给你妈,就说你是把漂头发的都转卖了。”

“……嗯。”

打发走了张慧慧,午休的时间也没剩多少了,盛罗洗了把脸就往学校走。

热气还是有的,好歹有了风。

说不定再过几天一早一晚就得穿外套了。

身上穿着秋季的校服,盛罗随手一揣,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二十的票子。

她想想都知道,自己给张慧慧钱的时候让姥姥看见了,她就来贴补自己了。

把钱重新塞回去,她低着头继续走。

矿已经封了这么多年,凌城的老街却好像是被煤灰给浸透了,地砖缝儿是黑的,古力井盖的边儿也是黑的,连树干的颜色都比别的地方深,像是一切固有的都被抹上了一层灰黑的底色。

此处的阳光似乎都是从老照片里借来的。

唯有人是鲜亮的。

一抹又一抹。

路过一家美发店的时候,盛罗停住脚步转头看了一眼。

太阳透过疏落的杨树叶子照在她浅淡的金色短发上,随着微风,偶尔灿烂。

刚到学校,想继续睡觉盛罗被教导主任陈老师给叫走了。

“高方圆他家长中午的时候又来了,你给人把门牙给磕没了,两颗门牙!人家家长让你赔钱呢!”

拎着盛罗一路到了办公室,陈学正看着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学生:“盛罗啊盛罗,要不是你高一的小同学来跟我说今天高方圆让他带着钱去五楼,我至少给你一个留校察看!”

盛罗还是那一套说辞:“主任,真的就是误会,我就一个人,我一进去他们就打我……”

“行了!”陈学正打断了她的话,只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黄头发,瘦,白,脖子细。

乍一看和高一(四)班有白化病的左一梵还真是离奇得像。

正好左一梵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跑操,正好他跟高方圆约的五楼卫生间,偏偏今天刚染了头的盛罗就碰上了。

就是这么巧!想要勒索高一新生的高方圆就是磕掉了门牙。

陈学正盘算着这件事的蹊跷,压低了声音对盛罗说:

“这个周六放学,我和你们班主任上你家家访,你自己想好了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盛罗叹气,她知道自己的目光吓人,耷拉着眉毛闷声闷气地说:“主任,我和高三的打架我图什么呀?”

“盛罗你别跟我装,你去年和八中那些人在校外斗殴!”

盛罗苦笑:“主任我都解释了好多次了,我那天只是路过,是他们非说我在挑衅,冲上来就打我。”

“别人都没事儿!咱们整个凌城一中就你一个,跟外校打完了跟自己学校高三的打,怎么什么事儿都摊你头上了?”

“报告,老师,我来送学生会的名单。”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打断了陈学正的话。

“进来吧!”

颀长清俊的少年拿着两张表格走了进来。

少年的头发是整齐的纯黑,服帖乖顺,和盛罗一头明晃晃的金色乱毛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你看看陆序你再看看自己!盛罗,你们已经是高二了,你看看你的同学在干什么?他们都在好好学习为考大学做准备,你在做什么?啊?染发、打架,一次又一次,你说你坐在教室里不觉得难受吗?你不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吗?”

盛罗顺着老师的话看过去,垂下眼笑了笑,表情既不生气也不难过。

陆序放下表格,看见一只手轻轻动了动。

他见过这只手指节微红的样子,是刚打完架的时候。

两个人擦肩而过,是凌城一中名声最好和最差的两个学生入学一年来仅有的一次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