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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术都是从大枪术中演变来的。这一招看样子是简简单单的一转身,手臂撇甩出去,其实要打出两重劲来,肘击要像枪一扎,等别人挡的时候,手臂顺势下甩击裆。”

第二天中午,李源又到了北新仓九号院。

尽管昨天张冬崖才让他不用常来,新桩功练入大龙骨后再上门,但李源今天来了后,能感觉到老头儿明显还是高兴了许多。

他趁机提出要求:“晚上夜诊有些多,怕不安全,街面上最近比较乱,想学两手防身本事。”

张冬崖思量稍许,就决定教他一招“转环崩拳”。

虽然在李源看来,更像猴子捶桃……

看起来很简单,就三下:转身,肘击,撩阴!

但显然,里面是有门道的。

李源学了几次,都掌握不到要点,打不出那份感觉来。

张冬崖笑道:“打拳和桩功不同吧?武功本来都是杀招,你从小好打架,就容易上手。成天坐着读书的书生,连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打的好杀招?我再给你演练一遍,你看好了!过来,从后面来抓我……”

李源绕到张冬崖身后,伸手去抓。

张冬崖道:“半夜走夜路,最怕的就是被人从后面动手。黑灯瞎火的,防不胜防。所以要第一时间还击……”

说话间,老人独臂肘尖如枪,击向李源心口。

这是演招式,所以动作并不快,李源倒是有时间反应,本能的双手向前一推,挡住了张冬崖这一肘。

不曾想他刚一接触到肘,张冬崖的小臂就好像鞭子一样,“啪”一声向下一个弹甩,手掌直接撩向了李源的裆部。

这一下又快又急,力量变化骤然弹起,李源还没有反应过来,张冬崖的手掌已经撩到了下阴。

李源吓了一跳,只感觉到一瞬间全身汗毛倒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脑勺都是凉的!

张冬崖气息有些嘘喘,道:“这一式,形意里叫转环崩拳,八卦门里叫撩阴掌,太极门里叫撇身捶。要点不在招耍的多好看多威风,在劲道。特别是最后撩阴的一下,手臂要甩出这个脆劲来,才算练到了家,这也是通背门中的摔碑手劲。”

李源这才算回过神来,将那股感觉牢牢记在心里后,他嘿嘿笑道:“师父,这和猴子偷桃有什么区别?”

张冬崖本来有些累了,听这话却又来了精神,笑骂道:“你懂什么叫猴子偷桃?猴子偷桃,是形意十二形的叫法,也是太极拳里的杀招,叫抓裆蹲身。你看好了……”

说着,他突然下蹲,右手兜在胯后,手掌按住地面,就当李源疑惑时,却看到老头儿出手如电般左手猛然掏出……

使罢这一招,张冬崖是真累了,头上都见汗了。

接过李源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后,气喘吁吁道:“我就一只胳膊,本来突然下蹲时,就应该左手抓裆!不过也不是坏事,当初在北面战场上,我突然蹲下来,那些美国佬还以为我蹲下求饶呢,一个个哈哈笑了起来,然后被我一击毙命!笑的有多欢实,死的就有多惨。但这一招,除非到生死关头,你小子可别乱使。这是真正的杀招,会出人命的。”

李源作势抹了把冷汗,道:“我指定不敢随便使。”

他总算知道前世传统武术为何式微了,都是这种不讲究的招,国家也不敢让这种武功流传出去啊。

“有这两招,你防身足够了。去吧,我要躺着歇一阵了,今儿教不了什么了……”

张冬崖再度赶人,李源搀扶他进屋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又往炉子里添了两块煤,把水壶放上面,回过头时,看到老头儿已经睡着,呼噜声都响了起来。

他将窗户打开一丝缝隙,这才转身出门。

过了十分钟回来,手里提溜着一份油纸包包着的酱牛肉,放在橱柜里,这才关好门离去……

……

从北新仓出来,李源和娄晓娥刚回到职工医院,就被护士吕悦急急找到,催促道:“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大中午的还乱跑。快点,李医生,您师父找您呢,在二楼会议室,廖正华廖老请来了施今墨施老,正在会议室讲病案呢!”

李源闻言面色一变,拔腿就跑。

施今墨啊,近代中医神一样的存在!

谈别的都不易理解,这么说吧,起风之后,施今墨因为早年参加过同盟会,又在国党内当过官,所以刚开始就被迫害。

但没等如何,他就被最上面第一时间解救出来保护了起来。

在其高寿去世后,他的嫡传弟子李辅仁就接了他的班,成了中医界泰斗式的国学大医。

一直到李源穿越前,都是最上面的首席保健专家,也是专家组里唯一的一位中医专家。

这样的人物,李源这种中医界的小腊鸡自然无缘拜会。

没想到,如今倒是能见到施今墨这样的传奇大医。

推开会议室门,就发现里面坐满了人,好在李源发现赵叶红身旁还有一个空座,看来是专门为他留的。

猫着腰进去后,赵叶红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重新投入讲台上。

李源小声叫了声“师父”后,就赶紧正襟危坐,看着讲台上戴着眼镜慈眉善目的施今墨施老,心情隐隐激动。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施老此刻说的并非医案……

“中医和西医,闹了好几场了,有些势同水火的迹象。尤其是上面相关部门,非但不平息,还拉偏架。我给伟人写信,说了这件事。伟人就把负责人叫去批评了顿,责怪他们说,现在的医疗是为权贵服务的,真正的百姓,尤其是广大的农村群众,根本享受不到,这能叫人民的医院么?为什么非要责难中医?中草药能治病,不好吗?”

“中西医之间因为互不了解,矛盾很多。农民进大盛海,不知道城里走路是有交通规则的,是要看红绿灯的,这能怪农民愚蠢吗?城市里大院长大的孩子,去了乡下,很多是分不清韭菜和麦苗的,这能怪他无知吗?虚心一些,去的地方越多,读的书越多,这种浅薄自然就会越来越少。”

“中医和西医,就好比农民和城里人,要加深相互了解。遇到病人,看法不一样很正常,但要本着求同存异的心,不要带有偏见。最重要的,是要认识到自己的浅薄。我现在就越来越多的用到西医的设备辅助诊断,很有效果啊!当然,我还是不够谦虚,因为我认为西医在治疗方法上不如中医多样有效。”

“好多人夸我是当今第一名医,我都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玩笑。我自己就绝不会这样认为,因为比我强的人太多。譬如盛海的丁甘仁,当初我看了下丁甘仁的医案,一下就觉得这人很不一般。为了向他学习,我扮成病人去盛海找他。我仔细观察丁甘仁的诊病过程,很得启发,我认为他的理、法、方、药都已臻至大成,比我强!所以后来我给学生上课,用的都是丁甘仁的医案。”

“学中医啊,一定要谦逊,才能吸收众家之长。切记,不可执一方以论病,不可执一药以论方,不可循一家之好而有失,不可肆一派之专而致误,其有厌学图便者,只敦用少数之成方、单方以统治万病,此类非中医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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