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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李源跟着进入聂远超办公室后,聂远超指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李源坐下后,打量了下这间朴素的办公室。

墙上挂着老人家像,贴着老人家语录……

一张木制办公桌,暖瓶,搪瓷缸……

比起聂家的舒适轻奢,在外面老聂同志还是低调的很。

聂远超看了眼面色自然淡定,一点看不出来刚刚经历了什么的李源,也不知该说他还年轻心态不错好呢,还是该说他无知无畏好,今天李源真要被带走,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李源有些奇怪的看着聂远超,这人把他叫来,又不说话,目的何在?

聂远超心累的叹息一声,道:“京城第二医学院的孙牧民已经被查了,吴阶平都没保住他。不是黄家有多厉害,是他上蹿下跳得罪的人太多。人不能太狂,太狂没有好处。”

李源闻言沉默稍许,然后苦笑了起来。

“……”

聂远超看懂他的苦笑,皱眉道:“我是说,你不要树敌太多。”

李源觉得这货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要是有聂家那样的背景,李怀德、许大茂联手整他,结果这两货直接被反弹倒闭,那他也愿意安安静静的生活,工作,静看风雷涌动,浇花喝茶,静等海平风停的那一天。

聂远超见说不动,也不再多言,不知是想明白了处境不同,还是觉得朽木不可雕也。

他坐在办公桌后,掏了一盒烟出来,拿出一根准备点上,发现没火柴了。

估计是烟瘾犯了,找了一圈没找到,李源看的好爽……

似乎看出了李源的快乐,聂远超将手里的烟点在桌面上,问李源道:“你在高兴什么?”

李源忙道:“没,就想问问您,需要火么?”

聂远超:“……”

见聂远超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李源嘿嘿一笑,从“兜里”拿出一盒火柴,到跟前给老聂点上了烟。

老聂深吸一口后,鼻子里缓缓冒出两股白烟来,看着李源道:“赵叶红去下面蹲点,是你的主意吧?你料到会有这一天?”

月初的时候,赵叶红主动打了报告,要去下面红星公社蹲点两年。

上面一直号召城里人去广阔农村去,这种报告毫无疑问必须批准,还要表扬。

农村那么苦,一般人谁肯下去?

聂远超一开始也不解,但今天的事发生后,他多少看明白了些。

李源否认道:“没有,是我师父……赵主任主动去广阔农村,为农民兄弟看诊去了。”

当有人走在政治正确的最前端时,那些背后算计的人,是很难得逞的。

聂远超问道:“你怎么不下去?”

李源道:“我这不是还得做实验么……”

聂远超觉得看不透这小子,没再说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打开后,又取出一张照片来,递给他道:“这是小雨寄回来的,给你看一眼。”

李源闻言心头一动,缓步上前,从聂远超手里接过照片。

他知道聂远超在打量着他,但他不在意。

目光落到照片正面,李源心中响起巨大的铮鸣声。

聂雨笑颜如花的站在花丛中,怀里抱着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孩。

在她身边,还站着……李幸。

李源贪婪的,用力的看着照片上的孩子,舍不得离开半秒。

这是他第二个孩子……

看包裹小被子的颜色样式,应该,还是个儿子。

有点可惜,但也庆幸。

李源也不知道,如果这个孩子是个女儿,他会不会忍不住,提前跑过去……

儿子嘛,那就再等等,再等等……

“聂叔,我李姨还挺好吧?有一阵没上家去看您二位了。”

李源忽地收回目光,很认真很亲近的问道。

聂远超这么低调的人,都被这孙子给逗笑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孙子啥时候登门看过他们两口子?

过年都没去过!

见聂远超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李源忙赔笑道:“平时不敢随便登门,主要是担心您工作太忙,李姨也是,不敢随便打扰。往后,我这个当晚辈的,一定常去探望您二老。”

聂远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些恼火道:“打什么主意呢,直说!”

李源嘿嘿笑道:“聂叔,那封信……”

聂远超淡淡拒绝道:“那是家书,不外传。”

李源一滞,又试探道:“那这张照片……”

聂远超依旧摇头,道:“小女的照片,更不能外传。”

李源脸上的笑容消失,点了点头道:“聂副厂长,要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盯了这孙子稍许后,聂远超道:“虽然东西不能给,但是,名字你也不想知道?”

李源闻言,“哎哟”了声,忙又堆笑道:“聂叔,您说您说!”

“李思。出去,立刻,把门关上!”

……

李思,思念的思。

走在工厂街道上,李源觉得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目光一直眺望着南面,似乎企图看穿万水千山,看到亲人跟前……

回到药房,就见孙达面色紧张的等在那,显然是听到了点风声。

看到李源回来,忙起身问道:“怎么样了?”

李源微笑宽慰道:“孙叔,放心,有功无过。”

孙达海松了口气,给李源使了个眼色后,两人离开了药房。

毕竟药房里还有两个大妈,两个小媳妇,嘴上功夫都是一等一的……

二人出门后,孙达就咬牙骂道:“我打听清楚了,内部是冯刚那个狗东西在作妖。他在工作中不得人心,医务处一直被我这个副主任拿捏着,就想到这样一个恶毒的法子,和外人里应外合,想要打倒我们。”

李源呵呵道:“不止是打倒,是想害死我们。也不止一个冯刚,还有王庆泽。”

孙达闻言面色一变,沉声道:“王庆泽?不应该啊,我们和他没什么矛盾……他今天陷害你了?”

李源道:“唯恐我不死,要不是最近弄出一种好药来,可能有大贡献,还真不好翻盘。”

其实王庆泽今天没说什么,但脑海里波涛汹涌的负面情绪,却让他心惊。

他断定,这件事背后一定有王庆泽的手尾。

孙达小声道:“是上回他请你去给他老领导看病,你没去,所以记恨上你了?”

李源摇头道:“不知道,但这个人是真坏。”

孙达冷笑道:“这个狗东西,他背后保着他的人都死了,还敢这么蹦跶!走着瞧!”

李源心里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人恨他恨的入骨,今天居然没怎么说话,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原来是怕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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