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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后,估计好多人一辈子都没听过这种东西,但当下,这种寄生虫的危害,估计没几个中国人不知道。

老人家十年前曾写了一首《送瘟神》,庆祝赣西一县防治血吸虫取得了胜利。

但实际上,这种病即使六十年后,依旧没有消灭。

血吸虫的宿主广泛存在于钉螺中,这种螺在江南水国处处可见,也因此防不胜防。

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千村、万户……

这种病急性的倒还好说,李源在《赤脚医生手册》里都有描述,可以中西药结合救治,有可能痊愈。

但慢性的……虫卵随着污水等入体后,悄悄寄生在肝脏,那即便是几十年后,都难以根治,会逐渐出现肝硬化,腹水。

就像这几天父子俩看到的那样,好些大肚子患者。

“爸爸,以您的医术,都没有法子吗?”

看着和他同龄的一个女孩子,却一脸蜡黄,挺着大肚子虚弱的站在那,目光呆滞,李幸实在难过,看着李源问道。

李源摇了摇头,道:“儿子,医生是人,不是神。这世上太多疾病,医生都是没法子的。人力有时尽……以后去了陌生的地方,生的东西不能吃,生水不能喝,最好不要下水。无论什么时候,即使拳脚功夫大成了,也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走吧。”

“爸爸,我们下一站去哪?”

“湘南。”

“爸爸,滕王阁是在……”

“赣西。”

“爸爸,我想去看看滕王阁。”

“毁了……”

“那能去看看遗址么?我想在上面看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雁阵惊寒,到底是什么样的美景。”

“……好。”

……

半月后。

临近五月,赣西平昌的最高气温已经达三十度了。

待看过滕王阁旧址……

也不算旧址,毕竟宣统年还是重修了下,只是过于敷衍了事,还不如不修。

好在四二年的时候,梁思成偕同其弟子莫宗江根据“天籁阁”旧藏宋画绘制了八幅《重建滕王阁计划草图》,再过二十年,将会重建。

不过李幸在上面眺望过晚霞景色后,也已经十分满意了。

虽然未能见到落霞与孤鹜齐飞之景,但看见了春水共长天一色。

随后就是跟着父亲不断的出诊,在山川江河畔,给百姓治病的过程中,不断学习中医的基础知识。

对李幸来说,这是一场洗礼。

是绝大多数港岛小朋友,不可能拥有的经历。

肉眼可见的进步!

这也是李源的目的所在……

转眼就是五月下旬,父子俩在赣西已经停留半个多月了,准备返回平昌,乘火车直接前往粤州,那里还有不少大事要做……

离开前夜,借宿的老乡家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小李、小李……”

李源刚检查完李幸的功课,又给他讲解了两个验方,父子二人准备睡觉时,听到老乡的敲门声响起。

这是一间柴房。

李源拍了拍惊坐起来的儿子,示意他莫要惊慌,然后起身开门问道:“程老伯,您有事啊?”

目光看到外面,却见到除了老乡程老伯外,还有他的女儿程红杏也在,程红杏在县城里的拖拉机厂当电工,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大妈。

程老伯笑道:“小李,找你看病的。听说你是京城来的大夫,看病水平好。”

李源无奈笑道:“外面可不知道我是从京城来的大夫,就知道我是一个游街郎中。”

程红杏高兴道:“我知道不就行了!小李,这是齐大姐,来找你帮忙看个病。”

李源父子俩住人家家里,这个忙自然得帮。

程老伯点上了马灯,程红杏拿来小板凳,然后搀扶着齐大姐坐下,父女俩都很尊敬客气的样子,让李源心中有所猜测。

不过,这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所以他也没怎么上心……

问了哪里不舒服,又诊了脉象后,李源奇怪道:“齐大姐,您身体没什么问题啊。稍微有些虚火,但看得出您心怀宽广,比较乐观,虽有焦躁,但问题不大。”

齐大姐闻言笑道:“果然有水平,看病连人的性格都能看出来,小同志,你很厉害!不是我生病了,是我大儿子病了。他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把腰给摔坏了。能不能麻烦你走一趟,看一看呀?”

再仔细看了看这位齐大姐的面容,李源脑海里“咣”一下就是一道惊雷,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看着这位齐大姐面善了。

这事儿闹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时间不大吻合,但就是碰上了。

不过,虽心中起惊雷,面上却不显,李源苦笑道:“齐大姐,您真是……太高看我了。一些内科小毛病,我不自量力看也就看了。这种大外科伤,只能动手术,不然就算华佗再世,也不可能挽回的。”

程红杏奇道:“李大夫,前天你不是给人看过摔断腿的病人么?我都听到了,你给人接好后,说注意卧床修养,问题不大,能痊愈。”

李源正色道:“齐大姐的孩子如果只是腿有伤,那我也能保证尽力去治。可腰……腰椎里有全身最丰富的神经丛,压迫一下都能疼的人受不了,更不要说从楼上摔下来摔成重伤了。”

程红杏道:“那你跟着去看看嘛,万一行呢?”

齐大姐也温声笑道:“就是,去看看就好,治不治的好,都不让你白辛苦一趟。”

李源臊的脸都红了,道:“齐大姐,我这……真不是这个意思。”

程红杏又帮他说话道:“齐大姐,小李在这看病好几天了,都是不要钱的。在我们家吃饭,还非要给我爸爸钱和粮票,他说他是谠员。”

齐大姐更喜欢了,道:“好,这样更好。”

李源没法子,只能带上李幸,跟着步行了半个钟头,来到了农机厂院里。

一句话不多说,也不多问,跟着齐大姐到了家后,真的看到了古老……

其实这个年代,真正认识古老的百姓不多,李源这个级别显然不在见过古老的行列。

他索性也就装作不认识,古老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并没有多问什么。

看过古老和齐大姐长子的伤后,李源确实没有办法,不过他还是开了个保养的方子,教了一套保健的按摩手法,随后就匆匆告辞离去。

“儿子,你手里拿着什么?”

回去的路上,李源见李幸手里拿着一个小玩意儿,便问道。

李幸举起来,道:“爸爸,是一颗红色五角星。您给那位叔叔推拿时,那位古爷爷送给我的。爸爸,我……我不该收么?”

“……”

沉默稍许后,他道:“收下吧,好好珍藏好了。”

说完,就带着孩子回到了程老伯家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就告别了程老伯,带着李幸回到了平昌,乘坐火车一路南下粤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