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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十几岁就看中了李源,这都多少年了……

哎哟!

什么事啊真是的……

“他人呢?”

聂雨忍之又忍,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娄晓娥迅速冷静下来,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道:“回去了。”

一码归一码!

娄秀微微松了口气,真怕这个妹妹心一软,给坏了事,那就糟糕了。

聂雨脸上遮掩不住的失望,却还是没放心:“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回去的?你确定他真的平安到家了吗?”

娄晓娥撇嘴道:“他要没平安到家,小雨你今儿就不会来报信儿了。他再结婚,是跟我们说了的。老家形势越来越糟,我们虽然假办了离婚,还跑了出来,可火还是快烧到他身上了。他要不赶紧找个出身好的结婚,估计就要倒霉了。”

娄秀叹息一声道:“说来说去,都是时代的悲哀,又怎么能怨他呢?”

聂雨一时无言,原来是这样。

只是让她特别难过的是,她应该早点回去……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声,娄秀轻声道:“家里真的特别危险,你如果这两年从港岛回去,说不定一样会有危险。那边无法无天,没有道理可讲的。你父母不让你回去,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被识破心声,聂雨登时有些羞臊起来。

见她这样,娄晓娥决定给她来一剂猛药,透露个惊天秘密:“他来了后,我又怀孕了。”

聂雨眼睛睁大:“……”

打量起娄晓娥的肚子来。

娄晓娥得意笑道:“都生完了,老三,还是个儿子。”

“恭喜。”

说完后,聂雨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以茶叶苦涩来遮掩内心的酸涩。

娄晓娥又加料:“我姐也生了,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俩儿子。”

“噗!”

楞了稍许,聂雨一口茶水给喷了出来。

三人连忙一起拿帕子去擦……

擦完后,聂雨低吼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太不要……不可理喻!”

娄晓娥撇撇嘴道:“港岛现在还是大清律,又不犯法。再说,我姐姐喜欢他。她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了,总不能让我姐就这样老在我们家吧?那才叫残忍!现在我们一家过的特别好,自己的日子自己知道,谁爱笑话谁就去笑话吧。”

聂雨都混乱了……

娄秀穷图匕现:“小雨,你和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是……受过伤的人。你还是好姑娘,那么漂亮,家世那么好,赶紧结婚吧,别等了。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昨天好像还是女儿家,可转眼小半辈子都没了。”

聂雨没再说什么,站起身,拿起包走了……

娄晓娥看着她做上了分社的车后,才重新坐下,埋怨道:“姐,你说的那么直接干啥。我们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她自己就明白了。”

娄秀摇头道:“自己哪能明白啊,她动感情动的那么深……我怕她觉得家里已经这样了,说不定多她一个也行。可是她的情况,和咱们根本不一样。哪怕她愿意,聂家都不会允许的。到时候,万一迁怒源子和婆婆家,那才叫无妄之灾。”

娄晓娥居然站在对面立场开动脑筋:“除非她就这样,无名无分的,明面上单着,聂家也不好说什么……咦,我在想什么?”

娄秀气笑道:“鬼知道你在想什么,走吧,回家吧,孩子们该闹了。”

娄晓娥不在意,哭哭又哭不坏,她这会儿反而有些担心了,道:“她不会出卖源子吧?”

娄秀敲她额头一下,道:“想什么呢?这种痴情姑娘,宁肯丢了自己的命,也不会做出伤害源子的事的。唉,不提了不提了,我都觉得头疼。但愿她能想开些,对自己好些吧。”

娄晓娥担忧道:“别受了刺激做出什么傻事来……要不你给她写封信?”

娄秀不解道:“写什么?”

娄晓娥小声道:“就写,等时局安宁天下太平后,如果她愿意不要名分的和源子来往,我们没有意见。不让她要名分,是因为这样会激怒聂家,给源子带来很大的危险。但是,真心喜欢相爱的人,何必在意那些名啊分啊的……”

娄秀震惊道:“你疯了吧?”

娄晓娥嘿嘿笑道:“你傻啊,等时局安宁还不知得多少年以后呢,咱们先安定她的心,别让她一时激愤做出傻事来。过几年心平气和了,年纪大了,这事儿自然也就过去了。我就不信,四十多岁的人,还要闹死闹活。真到那个岁数,两人还能勾搭一起,我也认了。都快抱孙子了……

而且她一个月才能出来一回,还不能进入私宅,走到哪都有分社的人跟着。怕什么?”

娄秀气笑道:“说你大咧咧吧,偏偏还这么细心,连这些都想的出来。好吧,这事儿听你的,真出点事,估计他也要痛苦一辈子……”

……

“李,英国的设备下个月就到了,你能及时回来吗?”

青衣岛,龙虎药厂已经封顶的工厂车间内,老罗兰看着李源问道。

李源摇头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办。我对机械设备了解的不多,在与不在分别不大。安文超经理是阿斯特拉公司的高级管理人才,凯瑟琳小姐介绍来的。人家为了和平和爱,拿着微薄的薪水,愿意来支援培训三年,我当然要给他最大的尊重和信任。”

老罗兰竖起大拇指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办,李,这句话非常符合管理哲学。”

米高在一旁怀疑道:“不是李想偷懒么?”

李源看他一眼,道:“有道理。那我就把给你和贝蒂针灸推拿的时间抽出来,好好管理工厂吧。”

“嘿!哥哥!我是开玩笑的!”

米高很有喜感的犹太面孔,堆出一团菊花来,如同一只牧羊犬一般,围绕着李源转悠。

他比李源小三岁,可李源儿子都有五个了,他眼珠子差点都没红瞎。

死缠烂打好话说尽,又不知弄来多少好东西,说是教父送给教子的礼物。

至于李富贵同学根本不是教中人这类问题,一概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最后李源没法子,给那两口子做些简单的针灸推拿,看看能不能早日让他们怀孕成功。

尽管李源再次表明,让米高别抱太大期望,还是得看命。

老罗兰倒是信心十足,道:“利家那位姑娘的恢复情况,震惊了许多人。李,正如你所说,如果你只想当个富有的人,只要帮一些富豪看病,就足够了。听说长江实业的李家城请你给他母亲看病,你拒绝了?”

李源莫名道:“没有啊,我一个医生,怎么会拒绝给病人看病?只是这个人太过吝啬,我都已经看在他太太和他儿子的面上,帮老太太看过一回病了,并且明确表示,再来找我看病会非常非常的贵,建议他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病,这不叫拒绝吧?他自己带着老母前来,我就说了,老太太人不错,我就少收点,看一次一套房好了。一年顶多看十二回,十次其实就差不多了。谁知道这个不孝子,居然还觉得贵!不可理喻!”

米高差点没笑死,道:“李,你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贵的医生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我认识的医生里,最贵的!”

李源乐呵道:“那是因为你是有钱人,去龙虎堂看看,我坐诊的时候,普通市民根本不要钱,他们只要付药钱就好。住寮屋的穷人,我连药钱都不收。我最贵?”

米高道:“李,你不愧是共产社会出来的人。其他行业这样搞,我不赞成,因为这违背经济规律。如果大家都这样搞,就乱套了。不过你是医生,我只能说,可以理解。因为你的医术太厉害了,富豪们想要保命,多付出一点,也是应该的。我相信,长实的那位李很快就会回头来找你。我知道那个人,很厉害很聪明的人。父亲很早就死了,他妈妈很辛苦把他养大,他也很孝顺。”

李源笑呵呵道:“再回来,就不是这个价了。”

他对李家城没什么好感恶感的说法,人家本来就是生意人,所以在内地拿一块地,捂二十年,靠地皮升值就赚到大钱,那是人家的本事。

不过现在有本事的人是他,李家城愿意认就认,不愿意认也不强求。

李源没有拿什么道德观去要求老李,老李也别拿医德什么的来要求他,正好扯平。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工厂后面的空地。

沿着道路一路前行,在一处三层建筑前停了下来。

钢筋水泥浇灌出来的建筑,整体框架已经竣工。

李源本来是想修一座中式四合院建筑,可是考虑到每年的台风季,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四合院屋顶上的瓦片,可经不住暴虐的台风天。

最后,还是选择了欧洲风格的三层建筑。

但亮点不在地上,而在地下。

“李,你的地下仓库修的比银行金库还牢固,用了大量的钢材和高强度不锈钢板,还要安装循环恒温系统……你是准备住在里面防备世界大战吗?”

米高开玩笑道。

李源摇头道:“有一些珍贵的药材和药方,需要严格保管。”

其实是他一脑袋的珍贵宝贝,需要尽早卸货,以便腾出空间来。

后面要去欧洲了,怎么也不能空走一回……

“米高同志,组织上交给你一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给你一个月时间,务必要让地下仓库彻底竣工。多花些钱也没关系,但一些药材不能再拖了,拖久了失效了,我就没法让你早日恢复男人的尊严了!”

米高:“……”

……

一九七零年,一月二号。

李源告别妻儿,再次回到了内地。

仍是一片,凄风凄雨。

踏入宝安的那一刻,看着四处散落的低矮房屋,看着一张张……因为饥饿贫穷而营养不良黑瘦的面孔。

看着街道上一身身灰色、军绿色的破旧衣服,恍如隔世!

巨大的差异感,似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有一瞬间,李源甚至开始怀疑起来,几十年后,这边真的能发展起来么?

好不真实啊……

不过随即,他又坚定了认知,一定可以!

那是他亲眼所见!

而他能做的,就是在这巨大的浪潮上,再泛起一朵小水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