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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闻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林郎君可在?”

林宁眼眸微眯,对宁家姊妹道:“舅母很快就醒,你们在此候着,我去见见姜太虚。”

宁东东彻底被镇住了,她没想到,林宁果真和姜太虚认识。

如此说来,之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姜太虚以半师礼拜他!!

这世间,果真有如此荒诞之事!

宁南南纵此时为母亲所悲,也不忘抽噎着说一句:“表哥真的很厉害,表嫂也是……小九娘也很好。”

说完,又呜呜哭起母亲来。

……

“姜兄,旬日不见,风采更盛啊,气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出了逼仄压抑的房间,林宁心情舒展了些,抱拳问礼道。

皇鸿儿躲在屋内,没有出门。

她担心在这位学宫骄子前,露出破绽。

姜太虚大概没想到,会有人见面夸他气色好,他呵呵一笑,还礼道:“林郎君也愈发金相玉振了。”

又道:“听闻林郎君于此间遇到难事,可有姜某相助之处?”

林宁摆手道:“岂敢因此区区小事劳动姜兄?不过是初临宝地,向姜兄这位地主问候一声罢。稷下学宫门槛太高,我不敢擅闯。”

姜太虚正色道:“若林郎君想入学宫,姜某亲自引荐。”

林宁哈哈笑道:“入不得入不得,我是山贼。”

姜太虚却认真道:“日前我自西而归,见夫子言明林郎君之事时,夫子曾亲言:待彼来此时,请与我见。林郎君,天下间没有几人会得夫子亲自言一个‘请’字的。”

林宁闻言笑不出来了,又一个武圣想见他?

他对武圣这种非人生物,真是一丝一毫的好感都没有,哪怕是传言中最知礼的夫子。

不过……

若他今日敢拒绝,哪怕是婉拒,因半师礼和稷下学宫产生的那点渊源,也就彻底断了。

这等事,林宁又不傻,怎会做出不智的选择。

因而笑道:“夫子相招,自然要见。只是今日风尘仆仆,见之不恭。需待今夜沐浴更衣焚香静坐之后,明日一早,在下亲自前往学宫拜会,聆听夫子大道。”

姜太虚微笑点头,正要说什么,忽地皱了皱眉头,侧脸看向宅门之外。

林宁看去,空无一人,正在纳罕,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熏天的酒气,和叫骂之声。

林宁心中揣测,难道是宁家三叔公那边的人叫了族人来讨公道?

这就太可笑了。

一个即将跌出世家的落魄家族,一些旁系族人怕是连寻常百姓都不如。

落魄王孙不如狗,更何况他们?

然后等宅门被踹开后,露面的,却是一群醉意熏然的素衣年轻人。

不过让他觉得有趣的是,这一群年轻人进来后,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姜太虚,竟齐齐揉了揉眼睛。

然后酒意化成一道道冷汗,缓缓流下。

他们是稷下学宫八大长老之后,自然有机会见到姜太虚,也更加明白姜太虚的地位。

他们祖宗在世时他们尚且连和姜太虚正面说话的机会都无,更何况如今?

可这一步进来,再想退出去,似乎就艰难了。

不过姜太虚毕竟是姜太虚,许是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声音虽不似寻常温润,但也只降低了些温度,淡淡道:“孝期吃酒,其罪非轻。回家闭门思过,领受家法。此地,再不可来。”

那群年轻人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姜太虚这才与林宁介绍了这些年轻人的来路。

林宁有些遗憾,这些年轻人要是一冲到底多好……

不过没等他们退下,林宁开口微笑道:“首先,忽查尔与我青云寨并无直接的干系。我妻子曾于草原上救过一患重疾的老妪,当时并不知其身份,救后离去。后来又见一草原少女被狼群围攻,亦出手相救,被带回帐子,才发现救的原来是忽查尔的娘和女儿。这等机缘巧合,实非故意所求,不过因侠义之心而起。除此之外,再无瓜葛。诸位要将忽查尔杀人之仇叩于青云寨头上,是否有理,诸位心知肚明,我不再多分说。只是,我到临淄连一日都不到,到底是何人相告于尔等,起了借刀杀人的心思?”

不等那些犹豫的年轻人开口,林宁又笑道:“想来,我得罪之人不过是抢夺宁家嫡脉家宅的宁家三叔公,或是那位新任学宫长老李家的李老爷。宁家三叔公自然无缘认识诸位贵人,多半就是那位想要逼迫我表姐下嫁为妾的李老爷了。”

见那些年轻人面色纷纷变化,林宁心里便有了数,对面色淡然的姜太虚道:“看来你这稷下学宫的未来共主当的也不稳妥,那李家老爷得知你以半师礼拜我后,很不满意,便想通过逼我表姐为妾的手段,来表达抗议。”

姜太虚目光无奈的看了林宁一眼,大意许是说你够了,这等小儿科挑拨离间的套路,实在是幼稚……

但是,眼中到底闪过一抹精光。

林宁见之,心中偷乐。

不管明显不明显,幼稚不幼稚的套路,能进了你心里,这就足够了。

论内斗,全世界历史文明加起来,都不够儒家一只手斗的。

打孔夫子诛少正卯起,文人斗争起来,便“有法可依”了。

先圣尚且斗,学生如何敢不斗?

想来,这反手一巴掌,够李家喝一壶的!

杀人诛心,那才叫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