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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既然不出在两位大佬身上,那么难道真的是这位荣国庶子,是书法一道的天纵奇才?

曹永却没理会旁人怎想,正色问道:“你所临字帖现在何处?”

无论是他还是宋岩,都不会以为这种字体为贾琮所创。

想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因为那太胡扯了……

贾琮闻言却沉吟了稍许,面露为难之色。

见此,曹永皱起眉头,道:“怎么,你可有何难言之处?”

一旁贾政忙道:“琮儿,只管说就是,你的字帖可在墨竹院?”

贾琮苦笑了声,道:“老爷,字帖……之前都让嬷嬷给烧了。”

贾政闻言,面色一滞。

眼中浮现悔恨之色……

曹永等人也想起了贾琮在贾家的处境,脸色都有些难看,却不好再多问了。

事涉国公府的争斗和内闱,不是他们能说的。

不过宋岩如今为贾琮恩师,却没太多顾忌,干咳了声,道:“你临摹之字帖,可知为何人所书?”

贾琮摇头道:“字帖陈旧,并无记载。”

他自然不能说,所临字帖,乃前朝董其昌所书。

这个时空,宋朝覆盖了元明两朝,国祚近七百年。

虽然也有董其昌其人,但命运轨迹却和前世完全不同。

在这一世,同样生性贪财好色的董其昌,成了一位名扬天下的巨贾豪商,而非名宦。

之所以大名流传百年,是因为黑心……

所以其书法画作,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在历史的长河中丢进一块石头,荡起一抹涟漪,就会影响到无数人的命运。

在前世,董其昌人品虽低,但却是书画双绝。

尤其是书法,为集古法之大成者,对后世书法影响甚著。

这又是一“字如其人”的反面例子,很难相信,能写出如此平淡古拙,似清风飘拂,微云卷舒字迹的董其昌,却是一个颇有市井泼皮之气的劣绅。

只是无论如何,他的字,确实令人惊艳。

贾琮前世,便酷爱临摹此人字帖……

众人再度沉默了稍许后,曹永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道:“若只是临摹,你这字体上的出尘禅意,又作何解释?”

贾琮闻言,面色再次犹豫……

而这时,贾政并贾琏、宝玉等贾家诸人,神色多忽地一震,明显想到了什么。

曹永是个急性子,见此催问道:“君子当事无不可对人言,光明磊落,你吞吐个甚?可是心虚?”

虽明知是激将法,贾琮还是苦笑道:“非是学生心虚,只是……只是学生为老爷太太多抄写了几遍经文。”

曹永闻言一怔,下意识的瞥了眼纸笺,无语问道:“抄几遍经文就能抄出禅意来?你抄了多少遍?”

这下,贾琮就不能说了,只躬身一礼。

此举,无声,胜有声。

几乎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

贾政的面上,则满是愧然之色。

……

荣庆堂。

最新消息还未同步过来,此刻荣庆堂内依旧一片欣喜中。

贾母等内妇多没什么诗文上的见识,皆以为宝玉果真出了大彩。

鸳鸯等一干伶俐的丫头,甚至趁机讨了好些赏钱,惹的气氛愈发热烈。

虽然黛玉、湘云、探春等人心知以宝玉的才能,九成九不可能做出这般好诗,却也不敢完全否定。

再者,也不会在这等时候说出来扫兴。

只是几个姑娘的面色,都古怪的有趣。

你掐掐我的胳膊,我捏捏你的手,一双眼睛瞧一双眼睛。

想笑不敢笑……

上头,一直陪着贾母说古的赖嬷嬷又来添把火,她笑道:“我也来添个彩头罢!”

贾母奇道:“你添什么彩头?”

赖嬷嬷假装抱屈道:“我虽位卑,只是老太太当年的丫头,可家里几辈子都熬在府上,难道还没资格添个彩头?”

王夫人等人都忙道:“嬷嬷自是家里人。”

赖嬷嬷得意一笑后,对王夫人道:“我虽是做奴才的,可真真希望府上能一代比一代昌盛。如今哥儿也长大了,眼见着成才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觉得荣耀啊!”

王夫人心情不错,比往日话多了些,轻笑道:“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老陈人,谁还敢轻狂的拿嬷嬷做奴才看?纵是我们,也要嬷嬷时常提点着。凤哥儿宝玉她们还小,更是如此。”

王熙凤则高声笑道:“老嬷嬷可别扯什么主子奴才了,都是没影儿的事。你家里一般亭台楼阁住着,丫鬟婆子使着,谁家有这样尊贵体面的奴才?还是快说到底是什么彩头罢!说不定我们家链儿也有机会得到呢。”

众人闻言大笑,赖嬷嬷故作公正道:“这话好说,今儿我就将彩头放在这,喏,不是其他,就是这个丫头!今日不管前面哪位爷们儿得了头彩,这丫头就归谁。链二爷若是能为,一会儿她就跟你们去罢!”

说着,指向堂内一边丫鬟们所立之地。

众人随之看去,就见一容貌风流灵巧,削肩膀水蛇腰,眉眼明亮动人的丫头站在那儿。

赖嬷嬷笑道:“这丫头跟着我调理了几年,如今出落的愈发好了。我见她模样爽利,言谈针线都是极好的,想来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受用的,原是准备献给老太太使唤。今儿个正好,拿她添个好彩!”

众人闻言纷纷打量起那丫头来,越看越喜欢,尤其是贾母,笑道:“果真出落的极好,这个彩头好!”

王熙凤心知贾母是想给宝玉,偏故意笑道:“真真了不得了,今日我可有机会洗刷冤屈了!素日里人家都说我是个厉害不能容人的,今儿我就把话放在这儿!要是链儿自己争气,夺了这头名状元,一会儿我就亲自把人给他带回去。今晚就开了脸,送他们入洞房,我和平儿在门口守着把门儿……”

一番话没说完,众人早已笑倒。

这个时代敢拿好妒自黑的,王熙凤怕是头一个。

尽管都知道她是在顽笑,可还是欢喜不尽。

正这时,探信儿“斥候”琉璃又从外面匆匆进来,面色古怪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