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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就有一个随从,先一步骑马回来报信。

得知贾琮竟真的接出了薛蟠,薛姨妈大喜之下,当场宣布,等薛蟠归来时,必然重重犒赏大家,全家放赏,人人有份。

除此之外,王夫人和王熙凤又凑趣一份,贾母最喜这种阖府高乐的气氛,也跟着凑趣一份。

如此,等薛蟠回来后,竟有三四份赏钱,众人岂有不喜欢的?

这会儿眼见贾琮马车遥遥从公侯街东头驶来,一群人自然满是热情的上前去迎接。

待马车到了西角门前,几人帮助停车勒马,又有人在车前放下脚蹬。

连荣府前宅管家,与贾琮有数面之缘的吴兴登,此刻也在后面站着。

贾琮先一步下马车后,众人忙上前赔笑见礼。

多是几辈子在贾府做差事的家生子,看来对内宅发生的事,都有耳闻。

知道今非昔比了……

贾琮却并不倨傲,客气点头回应后,又对吴兴登道:“怎劳吴管家亲自来迎?”

吴兴登笑道:“哥儿辛苦了,老爷和东府珍大爷一直在前厅等着呢。再没想到,哥儿竟能这样快解决这等难事。听说哥儿一人独闯诏狱,就连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觉得荣光!”

“可不是嘛!这个年纪,了不得!”

“能文能武,和老国公爷相似,日后必然成就不凡,为公做宰!”

有了吴兴登开的头,周围一群仆人纷纷跟赞起来。

他们这样的人,做事兴许未必多好,但夸起人来,却当真能把人夸出花儿来。

许多时候,闷头苦干的人的确没有能说会道的人吃香。

愈是讲排场光鲜的豪门,愈是如此。几辈子历练下来,都成了家传绝学。

他们倒也不是惧怕贾琮,不过擅长锦上添花罢了。

贾琮自然也不会被这种虚荣所迷惑,面上虽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但目光清明,应付完几人的恭维后,对吴兴登道:“薛家大哥有点伤势在身,虽不严重,在镇抚司也上过伤药了,不过还是先送到里面去吧。”

吴兴登笑道:“哥儿放心,前面派回来的人已经都说清楚了。这会儿老爷前书房都收拾妥当,老太太她们都已经在那候着了。”

薛蟠这个年纪,又是外客,自不好进内宅。

而且,他也不会在荣府留下养伤,也就是与众人过一面后,就回梨香院静养去了。

众人不再多言,护拥着马车从角门而入。

不过走在最前面的吴兴登,这时却忽然小声对贾琮说了句话:“有事想向哥儿讨个情面……”

贾琮闻言,眼睛登时微微眯起。

他确实欠这位吴兴登一份人情,当初他在东路院假山后耳房蜗居时,是吴兴登送了他不少蜡烛,解了他读书之难。

这份雪中送炭的人情,贾琮一直记在心上,原还寻思着,日后会不会因为这份人情难做。

却没想到,吴兴登这个时候,竟想要提现……

贾琮面上浮现出微微灿烂的笑容,道:“吴管家当日援手之情,贾琮从未忘记。只是一直人微言轻,不能回报吴管家一二。如今有用的上贾琮之处,尽管说便是。”

吴兴登闻言自然大感体面,便将所求说出:“东路院那几个门子,都是家里几辈子老陈人家里出来的家生子。一个个不成器的很,眼窝子也浅,不识哥儿龙驹凤雏之姿,怠慢了哥儿,按规矩,就算打死也不冤。

就算不打死,家里也再没他们容身之地,早早赶到庄子上干苦力也是应该的。

只是,没奈何,他们家里老辈子们不知怎么知道,我与哥儿有几分旧交情,竟求上门来。

说任打任骂,哥儿朝他们脸上啐,他们敢擦一下都不是人。

只求哥儿宽恕他们这一遭……

哎呀,我也是为难,都是几辈子在府上服侍的老陈人了,打国公爷在世时就……”

“好了吴管家,不用再说了。”

贾琮止住了吴兴登的话,见其愕然的盯着自己,笑道:“原本既然老太太发话了,老爷和珍大哥又都要替我做主,我无论如何都饶不过他们。养出这样不知尊卑的混账东西,连他们家人,都打算一并撵出去,方解我心头之恨。不过既然吴管家你求情了……也罢,念在当日吴管家援手之义,我饶过他们又何妨。既不打,也不骂,只要他们再不要出现在我眼前,随他们去吧,如何?”

说罢,没有等吴兴登回话,贾琮呵呵一笑,大步往不远处的前书房走去。贾家如今的情况,可不只是赶走四家人就能扭转的。先缓一缓,用四条狗命换回一个人情,何乐不为?而这,只怕会是吴兴登这辈子做过最亏本的交易。

见此,原该十分高兴的吴兴登,却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只是想不出心里这股不安来自何处……

他也听出了贾琮言中之意,往日的那点子恩义,随着这次求情算是两清了。

这倒没什么,他原也只是随意行了个好,没打算收获什么,且他还是拿主家的东西做善事。

想起那四家送来的二百两银子,吴兴登心头一片火热,这些门子还真是油水十足!

可欢喜之余,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只是没给他太多功夫思量,前面已经喧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