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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档、暗娼门、人牙子,坑蒙拐骗偷,三教九流,这里几乎无所不包。

再加上他们基本上不会动高门贵族族人,反而时不时的孝敬拉拢一番,所以愈发恣意妄为。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等缘故,他们才敢围困锦衣亲军,甚至其中还有一名镇抚司指挥使……

锁子胡同口,胡同里嘈杂混乱,声音沸反盈天。

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想挤进去却进不去,只能在胡同口往里眺望……

“大良哥,咱们跟着起什么哄?那富发赌档是外面人搞的,刘三只是他们寻的地头蛇,做个掩护,和咱们不相干……”

“你懂什么?怎么能叫不相干?你不是老羡慕那些贞元勋贵们气派,不是开国一脉能比的么?你当他们的气派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打仗打出来的么?”

“打个屁!贞元一脉是厉害,可开国一脉难道就差了?老祖宗们那会儿比贞元朝时难十倍百倍不止,和骚鞑子拼命,和流贼拼命,四王八公都打没了几个,那才叫惨烈!比战功,谁比谁差?”

“还真是这个理儿……那大良哥你说说,贞元一脉怎么就这么气派?”

“嘿!还不是那年,人家带兵围城,那一夜……啧啧啧,了不得!那会儿锦衣亲军多能耐,路上走路都没人敢挡道儿,甭管什么王孙公子,都得让人一头。结果,嘿!让那位王爷带着贞元功臣,一夜给杀了精光!!就是前几年里,还常听说有贞元一脉的大老爷们路上遇到缇骑,抬手就杀了,这才杀出了人家的气派来!”

“我的个天!原来是这……”

话没说完,这位就明白过来,惊恐的看着对方,结巴道:“大……大良哥,你该不会是……祖宗诶,大良哥你可别糊涂,人家是勋贵大老爷,杀了也就杀了,你要是动手,非掉脑袋不可!大娘可就你一个儿子,还指望你养老送终呢!”

大良哥闻言却露出一抹疯狂的笑容,咬牙道:“蠢才!你瞧瞧里面,有个傻鳖自以为精明,拿咱们锁子胡同的人当枪使。这傻鳖也不瞧瞧,锁子胡同往日里干的都是什么营生!看到了么,最里头刘三哥、贾四哥、赵五哥他们,必也是这个心思,牙花子都快露出来了……”

“可是贾四哥不是贾家七房的么,如今荣府那位承了爵,还当了锦衣亲军指挥使,贾四哥怎么……”

“蠢才真真是蠢才!那些高门里的狗皮倒灶事,一家比一家下作,还用多想?贾四是宁国一脉的,如今宁国都被荣国给吞了,他娘的能咽下这口气才怪!我听说贾珍死时,贾四他老子想让他当孝子来着……不多说了,记着,一会儿往死里打,把这几十个狗皮全都弄死,往后咱们锁子胡同就更厉害了!咱们出力多,入了刘三哥他们的眼,也能打响名头,这出了名儿,就有银钱!记住了没?”

大良哥回头面容狰狞地说道,旁边那清瘦些的年轻人正准备说什么,却见原本煞气腾腾的大良哥,面上的狰狞忽然凝固了。

原本年轻气盛怀着江湖厮杀梦的眼睛,此刻也没了疯狂,唯有恐慌。

清瘦的年轻人见之诧异,顺着大良哥的目光回头看去,也登时变了脸色。

眼见一队“鬼怪”一样的骑兵煞气腾腾而来,他哪里还记得大良哥方才说的豪言壮语,拉着已经木掉的大良哥,往街道一边避开了去。

这等举动,却让他和他的大良哥避过一劫……

“锦衣亲军办案!阻挡者死罪!”

援兵力士得到吩咐后,朝拥挤的胡同口嘶声力竭的大喊道。

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已经能看到里面见红了……

听到他的声音,半胡同口子的人看了过来。

有人犹豫,有人不屑,还有人狰狞……

然而连十个呼吸都没过,就见一整队披甲骑兵,面容骇人的在胡同口整队,那副森然可怖的气势,让胡同口的百姓呼吸都为之一滞。

之前的民痞气势瞬间瓦解,大部分人抱头鼠窜。

也有不信邪的,想在胡同里路边上站着看热闹。

只是又十个呼吸过去,就见百余骑悍卒跃马而入,路过每一个还未清场的人时,马鞭“呼”的一下就探了出去,血肉横飞。

没一会儿,惨呼哀绝声就充满了整条胡同。

等到骑兵冲至事发地,一座门楣上挂着富发赌档的门面前,骑卒们方面无表情的勒马。

沿着胡同街道布戒。

里面人早被这一下死手的凶悍劲给唬的魂飞魄散,死寂一片。

最里头有一身着七品补子服的文官,十数五城兵马司兵卒,和几十个膀大腰圆的青皮粗汉,这会儿也都被气势所慑,大气不敢出一口。

正这时,就听到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节奏不疾不徐。

自胡同口缓缓而来,一匹轻骑渐渐现身。

马匹上,一身着儒衫的少年,面色清冷的看着富发赌坊前的一幕。

地面上已经躺了七个身着玄色黑鸪锦衣的身影,多有血迹。

又有十几个人被押跪在路边,只有五六人还坚持着,却也人人带伤。

镇抚使韩涛看到少年到来,又愧又愤,正要激动的开口,就听少年轻声骂了句:“废物。”

韩涛拄着绣春刀跪地,大泣道:“大人,卑职,羞愧!”

贾琮瞥了他一眼后,看着正准备出面想说些什么的年轻巡城御史,淡淡道:“锦衣亲军,乃天子亲军,奉天罚罪,以固皇统。敢辱其者,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