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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自然不会表态什么,他始终明白锦衣指挥使的本分。

倒是崇康帝,摆手道:“锦衣亲军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弄的朝廷人心涣散,乌烟瘴气。锦衣亲军之用,只为守卫皇权,不为臣下所欺瞒,不做聋子瞎子,不做逢乱之时,连一兵一卒自保之力都无的泥塑帝王。”

崇康帝不理跪地请罪的内阁大臣们,而是看着贾琮,沉声道:“自今日起,锦衣亲军更名为锦衣卫,贾琮,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贾琮拜下,沉声道:“锦衣卫,誓为皇权护卫!”

崇康帝深深看他一眼后,叫起了诸臣,又请宁则臣继续说。

显然,宁则臣不止是让贾琮出京那么简单……

宁则臣看了眼沉稳站立一旁的贾琮,在御前竟忍不住一阵恍惚,见崇康帝目光怪异的看他,苦笑着解释道:“陛下见谅,臣方才实在忍不住自省臣教子之道,似乎出了偏差。臣幼时亦是寒门出身,因而勉强也算早慧。磨炼的多,吃的苦多,懂得事也就多些。这个道理臣是明白的,可明明明白这个道理,却没做到,方使元泽……走上了歧途。”

似乎反省过来说的太多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宁则臣请罪道:“臣果然老了,居然在御前走神,请陛下治罪。”

说罢,跪伏在地,崇康帝目光清冷的看去,只见他这位元辅两鬓如霜,当年笔挺如枪的腰背,不知何时竟佝偻了起来。

眼睛眯了眯后,崇康帝轻轻一叹,道:“爱卿比朕还要小两岁,今年刚过知天命之年,缘何言老?朕还盼望着你,早日将新法大行于世,你我君臣,共造崇康盛世。”

宁则臣闻言,激动的隐隐红了眼圈,叩首沉声道:“臣本微末之吏,承蒙陛下知遇之恩,简拔至元辅之位,臣虽肝脑涂地,不足报陛下隆恩之万一也。臣只求早日见新法大行,国库充盈,黎庶安乐,盛世早临,至彼时,臣方能稍安私心,以功成身退之喜,归乡享天伦之乐。若再能教诲出一二贾琮般的子孙,则此生于公于私,无憾矣。”

崇康帝闻言,看着真情流露的宁则臣,心中还是有不小触动的。

只是……

若果真让宁则臣完此全功,使得新法大行,京内京外,朝野上下,必遍其羽翼。

其德望之高,怕是行废立之事都轻而易举。

崇康帝心中微微一寒,面上却作动容状,亲自将宁则臣搀扶起,温声道:“爱卿平身,这些且等新法克竟全功后再说罢。到那时,怕又有新的国之难事。国有难,思良臣。若爱卿舍朕而去,朕又能寻何人解难?”

宁则臣心中如有一块冰凉的石头缓缓压下,却又无可奈何。

原以为能借今日武勋冲突之机,趁机缓和君臣之间的根本矛盾,为日后功成身退做伏笔。

却没想到……

心中一叹后,又说了两句谢恩之言,宁则臣转回正题,道:“陛下,锦衣亲军在都中必然难以成长,纵然强行扶之,也难免与贞元一脉发生剧烈冲突。到那时,危之险之。

如今新法眼见就要克竟全功,等外省大行,国力昌盛,陛下与朝廷之威望,更上一重时,便能以煌煌大势,缓缓图之。

臣等皆相信军机之忠,只是为防万一之险……

所以臣建议,将锦衣亲军……哦,现在是锦衣卫了,调出都中以壮大之。

毕竟,当初也只是长安都中的锦衣受损,外省各卫所的犹存。

另外,臣还想像陛下求援……”

崇康帝对宁则臣之言不置可否,听至最后,眉尖轻挑,道:“哦?不知爱卿有何难事,竟做不得主?”

宁则臣苦笑道:“新法于京外诸省之铺行,几竟全功。唯有金陵、姑苏、扬州等寥寥数地,更换了数任督抚知州,始终寸步难行。此事内阁原交给宋大人、娄大人、张大人,只是以三位大人于数省积累之经验,也无法解之……”

言至此,一直泥塑菩萨一样跟在新党四大魁首之后的三位内阁新人,一个个臊红了脸,心中愧恨交加。

尤其是看到钦点他们入阁的崇康帝,轻疑的眼神看来……

宁则臣继续道:“陛下,到了这个地步,好言相劝,怕是难以说服那些文华之地树大根深的望族们。江南巨室多同气连枝,苏扬九姓,世代簪缨之族,自前朝起就清贵显赫。江南各地官员,无不与其有千丝万缕之关联。衙门内的胥吏,更大半是其族人子弟。江南繁华胜地,竟隐隐有针扎不入水泼不进之势。苏扬二州,三成土地皆为九姓所有,却连一文税银都难收上,着实可怖。

更兼门下婢女如云、奴仆如雨,已成豪族之势,王法难束。

陛下,哪怕没有新法,江南局势,也到了不得不解决之境地了。

而解此难题,只派一钦差天使南下,怕难以化解。

唯有选一本身不被江南望族所抗拒,有手段,有魄力,亦能代表皇权,且不乏勇武之人,以智勇之能,解此难题。

臣以为……”

说着,宁则臣的目光落在贾琮身上,道:“贾指挥使,为满朝不二之人选!”

贾琮迎视着宁则臣鼓励的目光,面无表情的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