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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王佑,嬴世继牙龈都快咬出血来。人人都说王佑是死在不知名的势力之手,可他总觉嬴冲嫌疑巨大。此时若王佑还掌着大理寺,岂容此子这般张狂放肆?

“嬴任之事,我会尽力想想办法。左佥都御史保不住,却或可调任他职。不过族弟你,与其想着去救嬴任,倒不如想想自身。”

见嬴世继仍蒙在鼓中,还未明白过来,嬴元度不由苦笑:“你那侄儿,怕是看上了你囊中的左金吾卫。”

嬴世继闻言,顿时失色。他亦是久历官场,瞬间就已明白过来:“嬴完我!”

原本早在半年之前,他就该升任左金吾卫大将军。可那时因嬴冲与临淮候家的冲突,引发太后雷霆震怒,最后不了了之。

此后左金吾卫大将军一直空缺,并未选任,依然是由嬴世继以三品怀化大将军的身份代掌其职。

原本以为最多三个月,他就可顺理成章升任左金吾卫大将军。可如今看来,只怕未必——

嬴完我么?那个嬴神通收养的贱民遗孤,如今也同样是三品怀化大将军的衔位,在边军当过五年镇守使,身为大天位境,无论资历战功,都要强过他嬴世继不止一筹!

而昔年因有嬴神通的照拂,此子乡评定品时乃是中上,亦与他嬴世继相同!

“可他的出身——”

“那是以前!嬴冲已经将他录入族谱,如今那嬴完我嬴宣娘,都是安国嬴氏的嫡脉。安国嬴氏有嬴冲这个安国公在,是断然不可能从宗人府的世家录中除名的。至于太后那边,也无需指望,太后这两月来身体不佳,时常昏迷,多半已无瑕顾及此事。便是临淮候家,最近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嬴元度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总之此事你我,真得好生准备一番,总不可能真让他得逞。我听说那竖子已在四处活动,开始布局,估计这又是一场苦战。”

一场朝争已在所难免,只是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轻敌大意!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嬴冲在军中仍无根基。

虽说嬴神通昔年有不少故旧在军,如今大多都仍出掌要职。可能否为嬴冲所用,还是两说。

二品左金吾卫大将军的人选,只能由枢密院五位正副枢密使与陛下来决断。

嬴世继脖颈处青筋必显,目燃金焰,只觉胸内说不尽的憋屈,许久之后才长吐了一口浊气,平静了下来:“我如今只庆幸,他只能再活三年。”

“三年么?那可未必。据我收到的消息,天圣帝已经为他寻到了‘元机丹’,不日就将送入京城。陛下竟对他爱重至此——”

感应到嬴世继刀锋般的目光扫来,嬴元度却淡然一笑:“族弟放心,不愿见他得到‘元机丹’的,可不止我门一家。此子这样的手段,这等的心智,那几家有谁敢容他真正长大成年?否则这消息,也不至于传出来。且我已招唯我入京,实在不得已,也就只有使出下策了。最多半载之内,此事就必须解决不可。”

“嬴唯我?”

嬴世继双目微凝,脑海之内现出一个雄伟如山般的身影,他神情也顿显轻松:“兄长你有成算就好,安国公之位对我赢氏实在太过重要。”

如今之势,安国府可无武阳赢,武阳赢却绝不可无安国公。武阳嬴已遭重创,想要恢复,只能借助安国公这一爵位不可。

且那竖子手段超绝,安国府在他手里一天,安国嬴氏的实力,就可壮大一分,使他忌惮有加,夜不能寐。

正说着话,二人却见一位青衣小帽的家丁,匆匆赶至:“大将军!副都御史李哲春已经上本,奏嬴任大人伙同北山郡监查御史李常合,山阳县令左太常,为诬陷定武军右路镇守使嬴宣娘,伪造证据。勾结山匪,屠灭李家村四百三十七人。”

嬴元度不由与嬴世继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之色。

心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

同一时刻,城北福王府内。此时的嬴博,正是满含恼怒不解的,瞪着他那正悠然听曲中的父王。

“父王为何要定让舅舅上本?我们福王府难道阵就怕了他?今次我们若服了软,只怕整个咸阳城都会笑话我们。”

“聒噪!”

被打扰了数次之后,福王分明有些不耐,抬目往他儿子瞪了过去,那双浑浊的眼内凶光必显:“你老子我还真是怕了他!你待怎地?”

嬴博气机微滞,然而当他正欲说话时,就见福王抓了一把蜜枣,劈头带脸的打了过来,言语气恨交加:“上有陛下,下有嬴冲,你让本王怎么斗?拿什么去斗?武阳赢自身都难保,本王不让你舅舅上书,难道他们还能保得住你宣弟的命?”

嬴博只得狼狈逃窜,匆匆的往外跑。不过此时他的眼中,却闪过了几分明悟。

上有陛下,下有嬴冲?原来如此,自己父王真正忌惮的,乃是陛下么?这只怕也是武阳嬴氏如今的处境,上下交攻,所以首尾难顾。

思及至此,嬴博却是微微一惊,转过了头问:“莫非舅舅她,是已犯了忌?所以嬴冲才肆无忌惮?”

——舅舅他身为皇室之人,却去襄助世家,参与这场本该由他们参与的这场世阀之争。

那福王闻言也停下了手,眼中微现欣慰之色。他这个蠢儿子,看来也不是不能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