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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中的某座高楼,本来紧闭的木窗分开一线。齐王赢控鹤立在窗台后,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那些奔走欢告着的人群。

“露布飞捷这么快就到了咸阳,这是我皇兄的手笔吧?他一向擅于操弄人心,如今也是!”

虽说如今之局,已事与愿违,可赢控鹤的脸上,却并无多少沮丧之意,反而是笑意盈盈,似乎颇为欢喜。

“前后捷报,只时隔两日,冲击力自是截然不同。”

在后方处传来的,依然是那略显妖媚的女子声音:“我刚才从几处粮商门前经过,发觉麦价又降了。在三日前还是一石粮十七两,可到了前日,就已跌到了十两。等到露布飞捷,又应声而降,售价最低的,已至一石八两。”

以往咸阳城,正常的粮价是一石三两半到四两纹银。可今年北方遭灾,大水肆掠,一石八两的价格,不算太贵。

且这场大捷,影响的也不仅仅只是粮食而已。

几日来京中流言四起,说天圣帝已气病身亡的都有。如今随着两次捷报入京,这暗潮汹涌的咸阳,必能有一段时日安宁。

“十日间平定宛州,又顺手把武阳嬴氏这个祸患拔除。古之名将亦不过如此——”

赢控鹤啧啧的笑:“他要是再把那匈奴铁骑也打退了,那就真的是力挽狂澜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安国公的用兵,确是犀利无双。无论是破彭莹玉,还是败汤神昊,都在一两日内。现在谁能断定,他就定会败在匈奴之手?听说此前安国公曾给天圣帝上过一份密折,之后才被委以行宛州节度使,督冀宛二州诸军事重任。如今许多人都在好奇,嬴冲密折中到底说了些什么,令天圣帝信之不疑,将北疆战事,尽托其手?”

那女声中含着强烈的疑问:“天圣帝亦深通兵法,早年驻守边疆七载。虽是比不得嬴神通,可亦非是一般泛泛之言能够说动。”

“我亦好奇,可这本奏折,如今却只有米朝天与刘雪岩两人得知,如之奈何?总不可能把他们两位的脑袋剖开给我们看?”

赢控鹤负手身后,目中异芒闪烁;“不过嬴冲的本事,我一向都信得过。他定是看到了那匈奴大军的破绽,确有几分把握才是!”

那女声不禁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才又问道:“那么北征大军主将之争,是要就此放弃?”

“放弃?为何放弃?在你等看来,嬴冲他输的几率,不是仍高达九成?”

齐王赢控鹤摇头,笑意高深莫测:“且即便本王停手,那几位只怕也不会轻易罢休。为了这主帅之位,他们可是宁愿门下数位三品高官被天圣帝罢职,也仍咬死不放。咬紧了牙关,就等着嬴冲兵败冀州之时。你以为他们,会因本王一二猜测之言,就放弃之前一切?”

说到此处时,这位已将那木窗再次合上,语意悠然:“何况本王,也乐见其成。北境无论胜败,都是无妨。”

那女声一阵沉寂,只一双秋水般的双瞳,定定看着赢控鹤的背影,心想这位。到底是在想什么了?明明心有异志,却竟然将嬴冲在北方的大胜,视为喜事——

不过这次,错非是多少听了些这位的警告。昨日那场权天大战中,她们也将折损惨重。

这时赢控鹤却又继续道:“此事无需纠结,日后也不用可惜,本王胸中自有成算。倒是那天庭,你若有空,不妨代本王去一趟,看一看那位的究竟。”

“天庭?是终南山?”

“就是终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时至今日,我那皇兄岂会再继续隐忍?而今洛州节度使李亿先已归咸阳,那位如再不逃命的话,只怕也就没命了。”

赢控鹤嘲讽的一哂,眸中也显出了精芒:“给我去看看那人,那个西方大帝,到底是何身份。是否二十余年前,逃出咸阳的那个孽障!又是凭什么,让银马金剑司马眉为其效力!”

※※※※

此时在咸阳宫御书房内,气氛却是自一个月前北境大乱以来,少见的安宁祥和。

天圣帝正立于一处书案之前,低头仔细看着眼前一张地舆图。图中地形正是冀宛二州,而他注目之处,则是楼峰口到宿州的地段。

不过此时,天圣帝却稍稍分心:“也就是说,咸阳城的粮价肉价,都已回落了?”

“正是!捷报入京之刻,京城物价都应声而落。”

米朝天躬身奏报道:“奉陛下之命,今日内务府三家皇商调粮二十二万石入京,各家粮店座商,都再不敢哄抬价格。”

这本是绣衣大使的职责,可如今王承恩已经出京,这些事也只能暂时由他担起。

“也亏得是陛下英明,早已有备。否则这京城之内,必定物议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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