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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他是真心实意。他是裴府的谋士,裴家如遭遇灭顶之灾,他贾诩一样不好过。甚至今日这裴府,可能就是他身亡之所。

而裴宏志的面上,则是一阵青白变化,眼神复杂难言。

他真是小视了天圣帝与那位武安王,前者果决,而后者狠辣。自己以为,只需天圣帝身死,那么朝中的一切纷争,一切恶政,都可迎刃而解。

却没想到,当天圣帝身亡在即之时,自己却放出了一头无比野蛮,要将裴家都吞噬殆尽的凶兽。

“既要就此束手,那么玄机元绍他们,就需先提前突围了?”

裴叔业面色已平静了下来,眼望那府外,一声轻哼:“只怕那个畜牲,不会将他们放过?”

贾诩扫了一眼,心想这位可真是大草包,名不副实。可当想及裴家的丰厚薪金,他还是好心提醒道:“突围么?学生其实不太看好。武安王府两位伪开国,可是至今都未露面。想必此时这二人,就潜伏在这附近,等候时机。除此之外,那嬴冲的手中,还有山陵卫与玄雀卫。”

其实他怀疑的是,可能那神甲始龙,也已落入嬴冲之手。否则今夜,那武安王府不至于如此‘残暴’,几乎全无顾忌。

换成他是武安王府的谋士,除非是另有依仗,否则必定会劝说嬴冲,注意收敛一二。

另一个佐证,则是那九脉龙魂阵。那‘黑龙道人’,既然是用在了梨园,那么在这裴相府,就必然是另有准备。

只是此事,只是他的猜测,并无证据,不能明言。

裴叔业却只淡淡瞥了贾诩一眼,并未将其人之言放在心上。他至今都依然深信,如若裴玄机等人带他们父子全力逃离,那嬴冲绝难阻挠。哪怕是那位手中,还有着两支道兵,又夺取了圣器无形剪,亦难阻十余位权天级联手突击。

倒是裴宏志,对贾诩颇为重视,追问道:“在先生看来,突围既为下策。那么老夫,又该如何保全他等?”

“无计可施!”

贾诩淡淡应道:“不过裴相或可赌一赌,让他二人亦束手就擒。再以天圣帝与魏无忌等人为筹码,交换裴玄机等人平安。”

“又是束手就擒?”裴叔业不由冷笑,讥讽着问:“这莫非就是你的良策?除了让我等降服之外,你可还有别的说辞?”

贾诩闻言暗叹,一边想着更换东家的事情,一边随口应着:“恕学生无能,难为无米之炊!可在今夜之前,学生就已劝过二位,小心陛下掀桌。一应朝堂之外的举措,都非上策!”

裴叔业气机微窒,而裴宏志却已有了决断:“勿需多言了,老夫已决意留下!可叔业他还年轻,无需随老夫在此。我裴家也需做两手准备,不能都指望那竖子手下留情。就由玄机你率府中众人,护持叔业他逃离咸阳,以备万一。”

那裴玄机立时应命,而贾诩则是微微凝眉,最终悠悠一叹,继续将身躯紧缩在那硕大的木柱之后。

裴叔业却是颇为心忧父亲安危,还欲再劝,裴宏志却微一拂袖:“时间紧迫,玄机带他走吧!一旦山河社稷图内分出胜负,就为时已晚。”

如那天圣帝驾崩,不但将断绝裴家最后的生机,更将使那边的两名上位伪开国,还有帝室三大道兵中最强的‘天虎卫’及‘天御龙骑’,得以回师咸阳。

那嬴高会是何种态度,裴宏志仍是未知,可那米朝天,却必定是要为天圣帝复仇不可。

而说完这句,裴宏志就步履蹒跚,走到了台阶之前:“武安王殿下听清!老夫裴宏志,今愿率我裴府上下,举族降服!还请殿下高抬贵手,饶过老夫一家性命!”

他语声不大,可此时仍有玄修助力。虽不足以遍传咸阳,却可使周围三里之地,都能清晰听闻。

可当道完这句时,裴宏志整个人,却显疲惫异常,仿佛一瞬间年老了十岁。

裴玄机见状,亦不禁神色黯淡,心酸不已。不过他却毫不犹豫,一手裹挟着裴叔业,往府外飞扑而去。而裴元绍及其余人等,亦早已准备就绪,紧随其后。

此时随着裴宏志的话音,周围那连绵不绝的弩箭与石弹火炮,道法玄术,都为之一顿。裴玄机等人,都能安然无恙,从那东院方向,冲出了裴府。

可就在这十几道身影,瞬间疾掠数里之地,往那皇宫方向疾奔过去时。忽然云空之中,一道巨大的身影,在那方空域显现。当那纯黑色的重剑砸下,仅仅只是剑气,就使大地开裂,山摇地动!而裴府两大伪开国,十余位权天层次的强者,竟无一能当其锋,纷纷往旁避让。

而同一时间,一波无形无质的域场,也覆盖住了周围十里地域。

“神甲始龙——”

木柱之后,贾诩的瞳孔骤然收缩。而十丈之外,裴宏志则是一声绝望的悲吼:“叔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