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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长将吕后的话告诉刘乐的时候,刘乐看起来很是不安,她苦涩的说道:“我让你帮我劝说阿母……你怎么直接就跟她吵起来了?阿母这番话,是不再将我当作女儿来看待啊!”

刘长翻了个白眼,“你们咋都这样呢?”

“阿母若是不说话,不发火,那才是最要命的,她现在骂你,那是等着你去上门道歉呢!连这都不明白,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傻……难道是说,不是你们傻,而是寡人太聪明了吗?”

“聪明?明明说几句好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你非得跟母后吵一架,这还叫聪明?”

刘长挥了挥手,不屑的说道:“寡人的想法,岂是你们这些中人所能理解的!快去跟阿母道歉去吧,多说几句好话,要是她骂你,你就捂着脸哭,阿母最怕你哭泣,看到你哭泣,她肯定就不会多说什么……记住啊,你可不要吵架,不要顶嘴……”

“我又不是你!”

送走了刘乐,刘长这才看向了张偃,“走吧,愣着干啥,群贤等着我们呢!”

张偃的脸色有些迟疑,他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屁股,“阿母不许我外出,说我要是再出去玩,就打断我的腿。”

“哎,怕什么,有舅父罩着你呢,走吧,出了什么事我跟你阿母说!”

“舅父……我……”

“走,走,大丈夫哪有不挨打的?要听长辈的言语,知道吧?跟舅父走!”

刘长拉上张偃便往外走,面对来自长辈的压力,张偃这个乖孩子也无法抵抗,此刻的雪已经停了,只是在大雪之后,长安变得更加寒冷,就连如意,都被冻得在狗窝里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刘长走进自家府邸的时候,府中倒也热闹。

刘长的府邸已经成为了群贤最主要的窝点,刘长也压根就不锁门,是个人都能进他的府,反正,长安的贼寇之流都在这儿了,也不怕别人会偷,长安的几个群贤,有事没事就来这里玩,这里没人管他们,自在!

除了群贤之外,那些楚墨也住在了这里,毕竟他们在长安都是无家可归的状态,唐王要是不收留,就只能冻死在外头了。

刘长走进了府邸,正好看到几个楚墨躲在屋檐下,大声的交谈着什么。

“哼,在这里聊什么?还不去给寡人继续做马车!寡人好心收留你们,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白吃白喝的吗?”

刘长大声的呵斥,那几个楚墨急忙低下头,转身便离开了。

没错,他们如今无法前往尚方,好心的唐王怕他们荒废了手里的技艺,为了让他们能保持手感,因此就让他们在府内为自己打造各种车,除却原先设想里的木制自行车之外,刘长还让他们去做四轮马车,独轮车这类的工具,这些看似简单的东西,在此刻并没有出现。

季布的一番话,给与刘长很大的触动,如今这世道,肯定是没法去修驰道,开运河,召集天下百姓去搞这些事情会有什么下场,刘长这些人都已经看清楚了,那就只能从交通工具上入手。

栾布和张不疑没有成家,因此便直接住在了这里,随时听候唐王的吩咐,嗯,绝对不是监督他。

“大王!”

两人急忙前来迎接,刘长笑着与他们回礼,这才问道:“那个农家设立的犁播机怎么样了?”

“做了两台,只是无法试验……看起来是成功了。”

“嗯,找机会去试试。”

走进了府内,刘长坐在了上位,便说道:“栾布,你去一趟萧相的府邸,听闻萧相病重,寡人特意准备了些礼物,你送给他,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唐国可不能没有他这位隐相啊。”

“唯!”

在栾布离开之后,刘长看着张不疑,说道:“我那位好兄弟要来了,他说过这次前来要送寡人一匹骏马,你去问问,寡人要的那副马鞍,有没有做出来,若是做出来了,就给寡人带来,若是没做出来,便催一催!”

“唯!”

在两位舍人离开之后,刘长看着一旁的张偃,“偃啊,你去将那位农家的人给我请过来,我要问问农具的事情,叫来之后,你就在院子里玩耍,不许离开太远,等会,我带你去玩。”

张偃也学着舍人的样子,有模有样的说了一个唯。

当初前来的两位农家之人,为首的那位赵利已经带着刘长的书信离开了长安,而另一位则是留在这里,配合秦墨来一同研发新农具,留在这里的农者,是赵利的弟子,看起来跟栾布差不多大,他走进府内,拜见了刘长,刘长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大王……那台犁……”

“寡人都知道啦,做出了两台,对吧?”

“是的。”

“你做的很不错,应当奖赏!”

“多谢大王,臣不敢贪功,这都是我师傅的功劳……”

“哎,无碍,你也是赵人?”

“臣齐人。”

“哎呀,竟听不出半点口音,我先前认识的几个齐人,都有很浓厚的齐地口音……对了,那天你师傅说跟我有亲,这是怎么回事啊?”

刘长和颜悦色的说着话,忽然开口问道。

农者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师傅口误……”

“呵呵……”刘长轻笑了起来,只是,他的脸色变得很冷,死死盯着他的脸,“你知道为什么长安的人都害怕寡人吗?”

“因大王神武……”

“不,你刚来长安,或许不知道,曾经有一个纵横家的名士,叫蒯彻的,来作我的门客……只是,他不肯对我说实话,想要欺骗寡人……寡人就令人准备了鼎,将此人活烹,分其肉!”

农者浑身都颤抖了起来,面色苍白,眼神无比的惊恐。

“怎么?你也要骗寡人吗?”刘长凶残的问道。

农者吓得瘫坐在地上,叫道:“不敢,不敢欺骗大王……师傅确实是大王母族之亲……”

“你放屁!我母乃是砀郡人,怎么会有赵地的近亲?!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寡人这就烹了你!”

农者惊惧的叫道:“大王,臣所言属实啊,在前来的路上,师傅曾对我说,大王的生母为真定赵人,原先是张敖的歌姬,后赠送与先皇,因而有子,后张敖谋反入狱,赵夫人便在狱中生下大王,奈何,太后……太后与审食其不肯相救,悲愤自杀……先皇便令太后将大王抚养……”

“放屁!”

“你这个奸贼!”

刘长咆哮着,猛地扑了上来,将那农者压在身下,高高抡起了拳头,农者紧紧闭着双眼,等了许久,也不见那拳头落在自己的脸上。

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看到了刘长的脸。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啊,悲伤,愤怒,痛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出那种神色,刘长浑身颤抖着,双眼之中,燃烧着怒火,只是,他没有在这个农者身上发泄。

忽然的,农者竟有些同情面前这位凶残的唐王,“大王……”

刘长松开了农者的衣襟,站起身来,呆愣的看着远处。

“你走吧……去唐国……叫上你师傅,找个地方躲起来。”

“大王?”

“滚!”

……

“大王,我已经将礼物送到……”

当栾布笑着走进了内屋的时候,他呆住了,刘长孤零零的坐在上位,垂着头,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被抽掉了骨头,栾布第一次在一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那种沧桑的感觉,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呆愣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刘长的身边,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来,擦掉了他脸上的泪痕。

“大王,出了什么事?”

栾布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很是温柔。

刘长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大王,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啊……我是大王的舍人,您有任何吩咐,我都会帮您完成……”

“栾布。”

“嗯?”

“你骗过寡人吗?”

“没有。”

刘长抬起头来,忽然冷冷的问道:“那你知道审食其的府邸在哪里吗?”

栾布大惊失色,猛地起身,一时间竟无法回答,刘长也站起身来,愤怒的咆哮道:“你果然也知道!你也知道!可是你也骗了寡人!你们都知道!都知道!唯独寡人,唯独寡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刘长一脚将面前的案牍踢飞,他仰起头来,眼泪再一次滑落。

“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栾布走到了刘长的面前,伸出手来,再一次擦掉了刘长的眼泪,而刘长只是冷冷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栾布认真的帮着刘长将脸弄干净,后退了几步,握着腰间的剑鞘,认真的问道:

“大王,我们何时去审食其的府邸?”

……

刘长坐在上位,脸上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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