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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针对上层权贵之后,张释之还亲自前往各地,询问地方官吏,是否有不让他们越级上诉的行为。汉朝的律法是这样的,最先是县衙来判刑,若是你觉得县衙的判决不公,可以上诉,到郡里,还是觉得不公,可以再上诉,到廷尉。

当然,如果廷尉觉得县衙的判决是公正的,那上诉的人就要承受双倍的惩罚。

如果廷尉觉得县衙和郡县判决不公,那县衙和郡县判你什么罪,他自己就要受什么罪。

大汉这个制度很是完善,主要是因为这个制度是秦……咳咳,是因为大汉强盛,律法方面的人才辈出,故而律法得以完善。

可县和郡一般是不给这个机会的,他们当然也担心廷尉最后翻案,故而各种恐吓百姓,或者采取强制手段,张释之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了上诉者会受到双倍惩罚的标准,对判决不公,上诉即可,不必再受到双倍的惩罚。

廷尉官吏大惊,急忙说道:“天下受判决者何其多,若是您如此规定,只怕天下罪人都要不断的上诉啊!”

张释之回答道:“这不是很好嘛?律法是决定生死的大事,难道不该多次认真的查实嘛?”

官吏又说道:“廷尉官吏将无宁日啊!”

张释之愤怒的训斥道:“若欲享太平,何不回去耕作,来廷尉做什么官吏呢??”

在取消了这个制度后,张释之多次派人前往地方,询问犯人,上诉时是否被地方所阻止,有没有恐吓,或者强制判决,有没有对判决不服的地方等等,又重新审视以往的卷宗,廷尉大规模的活动,竟然是发现了有三百四十起强制犯人不许上诉的案件,张释之按着律法,罢免或者将这些人下狱。

地方上诉者不断的前往廷尉,乃至各国的廷尉,张释之要求各国廷尉不许怠慢政务,要认真的执行。

就在这个时候,长安里又发生了一起大案。

有人偷窃了汉高祖庙里的玉环,被卫士抓获。

刘长暴怒,责令廷尉严惩盗犯,将其族诛。

张释之依照律法,判处斩首弃市,长大怒,坚决要求族诛,张释之据法以争,说道:“依照法律,偷窃的最高刑法就是斩首弃市了,盗窃宗庙器物就诛灭全族,如果以后有人偷挖长陵上的一抔土,又该如何处罚呢?”

刘长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便不再反对。

经过这些事,张释之的威望高涨,天下百姓高呼:“张释之为廷尉,天下无冤民!”

……

“四哥……回去之后,要铭记二哥的话,不要熬夜处置奏表了……这些东西是我送给犹子的……”

刘长亲自站在城门口,很是不舍的握着四哥的手,再三叮嘱。

刘恒早就该离开的,奈何,奏表实在是太多了,一篇连着一篇,刘恒觉得,再待下去,就真的要变成长弟的丞相了,这才找了个机会,跟太后请辞,终于准备返回吴国。

刘长自然是很不舍,难得有这么好用的一个工具哥。

刘长在嘱咐刘恒的时候,刘恒同样也是嘱咐道:“长弟啊……你国内的这些大臣啊……法家的太多了,还是得多用其他学派的,法家是好用,可用的多了……你也是读过史书的,应该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嗯,兄长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刘恒看着弟弟那坚决的目光,心里也不知他是真的懂了,还是假装自己真的懂了。就在此刻,刘安他们也围了过来,刘启死死拉着刘恒的手,“阿父……我这暂时还不能去西域,能不能让我暂时回吴国呢?”

“对,对,仲父,我也想去吴国!”

“仲父!也带我去吧!”

众人大叫了起来,眼里满是迫切。

刘恒很是欣慰,这些竖子们还是重情的,不枉自己疼爱这些竖子们,他正要安抚,就听到刘卬说道:“仲父啊……这长安是待不下去了,奸贼当道啊……那张犬真的是无法无天啊……您看他给我打的……我现在坐车都觉得屁股疼……”

“是啊……我那天就在酒肆饮酒,他的人就说我们违背了聚饮,直接就给抓起来了!”

“这厮对百姓甚是亲切,满脸笑容,对我们就跟对待仇人一样……”

刘恒顿时就明白了,好嘛,原来是长安混不下去了,准备来祸祸我吴国啊。

想到这里,他顿时板起脸,训斥道:“张公严厉执法,若是你们不去触犯律法,他又怎么会这样对待你们呢?!”

他严肃的说道:“往后你们若是敢对张公不敬,我绝不饶恕你们!”

在义正言辞的将竖子们训斥了一顿后,刘恒带着邓通就离开了这里。

送走了刘恒,刘安等人无奈的长叹,跟在刘长的身边,一同返回皇宫。

“阿父啊……你就任由这狗贼如此欺辱您的儿子嘛?他这就是跟我过不去啊,我去哪里他就出现在哪里……一点点的过错都抓着不放……”

刘安说着话,以他的性格,真的很少会这么生气,也不会如此的痛恨一个人,可这个张释之啊,那是真的不当人啊,刘安只要出皇宫,身边就绝对有廷尉的官吏盯着他,据说是张释之下令,廷尉官吏只要是能检举一个不轨的权贵,就能得到赏赐,而大汉最大的权贵是谁呢?

也就是太后不出门,刘安甚至觉得,若是太后出门,这厮也敢派人去盯着!!!

张释之自己疯还不算,愣是带着整个廷尉一起疯。

听到刘安的话,刘长也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当初啊……我也曾有过这么一个痛恨的人,他当时到长安,也是盯着我不放,将我抓走了好几次,还动手打我……呵呵,当时也就是我年幼……”

“啊?那阿父是如何报复的?”

“我入……娶了他的女儿。”

刘安一愣,随即醒悟,“是外大父!!”

“是啊……”

刘安沉吟了片刻,问道:“阿父,您说张释之有没有女儿呢?”

“不知道。”

刘安恨恨的说道:“吾未壮,壮则有变!”

刘启拍了拍刘安的肩膀,大义凌然的说道:“安啊,不能这么想,做人要大度!岂能如此记恨呢?他秉公办事,这也是他的职责啊,岂能因为得罪了你就想要报复他呢?你看看我,我就从来不在意这些,哪怕有人得罪了我,我也从不会嫉恨……大度些!无碍的!”

……

长乐宫内,王恬启低着头,正在跟太后叙旧。

“太后不必动怒……张释之并非是诚心与太子作对,各地权贵极多,又多不法之人,张释之如此对待太子,其余权贵也就不敢再触犯律法了,他这也是为了大汉天下而考虑啊,他并非是卖直求名之人,他对百姓很是友善,不滥用刑法,亲自在各地巡察,访问民间的情况,惩治奸贼……有权贵恐吓他,甚至派人杀害了他家的犬……他也不曾退让半步……”

“他还很年轻,却已经想着要修改律法,大汉的律法完善,估计就要落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了,请太后对他稍微宽恕一些,原谅他的冒犯,先以天下为重……”

吕后瞥了他一眼,问道:“我听闻张释之与你不合,还多次弹劾你,你为什么还要为他求情呢?”

“因为臣不如他。”

ps:帝用不疑,错,季,都,行峻法。——《史记》

都先严酷,帝劝以宽;季先宽和,帝劝以严。——《圣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