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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就烹了刘敬,就说耗费的粮食都是被他给贪污了!”

曹姝白了一眼刘长,她也知道这是刘长在开玩笑。

“陛下,与其在这里苦思冥想,还是先找诸公来商谈这件事吧。”

“这还得等明日的朝议……哎,算了,不等了,现在就开吧!”

曹姝一愣,“陛下,可现在都已经是……”

“多浪费一天,就有几百个人的口粮被白白浪费,多可惜啊,大汉吃不起饭的人还那么多……就现在开!”

“吕禄!你和赵昧带上诸多郎官,去禀告群臣,说朕在宣室殿等着他们!”

“对了,让张释之去将刘敬放出来,送到宣室殿!”

刘长是个急性子,说办就得办,绝对不会拖延,曹姝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帮着刘长换了衣裳,就让他过去了。

群臣都有些懵,他们有的是在办公,有的是刚刚回到家里,突然听闻陛下召见群臣,也不敢耽误,急忙出发。

只是,陛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召见群臣呢?发生了什么大事?

当群臣聚集起来的时候,陛下正有说有笑的跟张不疑说着什么。

昏君配佞臣,当真是绝配。

张不疑是最先前来的,得知他来了,刘长直接让他提前进来,两人就聊了起来。

“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是一个很和善的寡妇,郡县都知道她的贤名,她自己没有孩子,收养了四个孩子,将他们抚养长大……她就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要对她收养的那些孩子视若己出,不能排斥,还得有把子力气,能做些不重的农活……这是她的原话。”

“哈哈哈,这没问题,召公本就是个宽厚的人,何况,他在自己的院落里不就种着瓜吗?让他去耕地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种蔬菜什么的,他还是很拿手的。”

“她不介意这个……”

刘长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张不疑摇着头,笑呵呵的说道:“陛下完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这个寡妇的良人啊,听闻就是遭受了刖刑……在病榻上死去的,召公这个还不算什么……”

“好家伙,刖刑??这是犯了什么罪啊……”

张不疑轻声说道:“在唐国,身上没点受刑的痕迹,反而不能合群,召平在唐国,那都是要被列队欢迎的……”

“哈哈哈~~”

刘长轻笑了起来,“反正有人能陪着他就好。”

两人聊了许久,当他们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群臣早已到齐,都很安静的看着这俩君臣旁若无人的在这里闲聊。

刘长急忙清了清嗓子,张不疑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哦,没有,他是直接站在了周昌之前,最靠近刘长的位置上。

周昌深吸了一口气,吹起了自己的胡须,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刘长也不废话,看向了张苍,问道:“群臣可有上奏?”

张苍顿时就明白,这是让自己说上奏之事呢。

他起身,将自己关于漕运粮食的问题说了出来,张苍跟其他大臣不同,他不喜欢用典故,虽然他也懂,在国家问题上,他很少去扯一些先贤之言,也不说什么仁义道德。

同样的粮食问题,若是周昌他们来说,肯定就是“禹稷躬稼而有天下”,或者“治人事天,莫若啬”之类的,然后说起一大堆的道理,最后再说粮食耗费大之类的,可张苍就不同了。

这位是西汉实干家,在他这里就没有这些东西,他就是纯粹的拿出了一长串的数字,计算结果,张苍计算出了每年运输的粮食,耗费的粮食,接下来的趋势,未来出现缺粮的几率等等,按着张苍的计算,如此耗费下去,三十七年之后,大汉一定会出现非常非常严重的粮食问题,这个概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多。

人家用先圣说话,张苍则是用数学来说话。

作为修改增补九章算术的数学家,张苍将自己全部的数学知识都运用在了治理国家上,从耕地,税赋,户籍等等的诸多问题,他都尝试着用数学的方式来进行管理治理,如今大汉官吏们用来治理地方的“手册”,那都是刘长在被张苍的这个想法所启发后所弄出来的作品。

上头详细的解说了如何计算耕地,计算粮食出产,计算税赋等等问题。

张苍是大汉,不,甚至可能是全华夏的应用数学之父。

群臣认真的听着张苍的解释,数学其实长期都是各个学派的必修课程,无论是黄老,是儒家,是法家,都不会轻视数学,数学在先秦时期长期被认为是一个贵族必要的修养,你不懂数学,那你都不配当一个贵族。

当后人从秦国的废墟里发掘出了“九九乘法表”的时候,后人都懵了。

古代的数学发展并不像固有观念里的那么差,大汉的数学家就很多,从汉初的张苍到汉末的刘洪,赵爽……其中有名有姓被史书所记载的数学家是非常非常多的。华夏古代其实挺重视数学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唐国的科举,一度是包括数学的,还曾专门设立数学研究所,对这些数学家给与官位,数学地位的逐渐没落,大概是从宋开始的。

刘敬就站在群臣之中,他原先还有些狐疑,不知道陛下怎么忽然将自己从大牢内带出来,此刻,他就明白了。

农桑是他来负责的,漕运也是他来负责。

若不是张苍的这番话,刘敬还真的没有注意过这个大问题。

张苍说完之后,刘长看向了他们。

“诸位爱卿,今日将各位召集起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你们一定要拿出一个办法!”

“尤其是你!敬!”

“你作为治粟内史,却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你的太仓令是做什么的?!”

“还有,定都长安也是你的提议!”

“还有,迁徙大量的人口来关中也是你的提议!”

“这所有的过错,都是你一个人的过错,今日你要是不拿出办法来,朕现在就烹了你!!!”

“司马喜,最后一句不要记!”

刘敬皱着眉头,群臣也是在商谈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有人认为该减少漕卒的数量,也有人觉得应当将关中的人口迁到关外去,反正提什么办法的人都有。

刘敬迟疑了许久,方才说道:“陛下,如今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了。”

“你说。”

“开渠……如今的粮食都是从渭水前往长安,路途遥远,可以沿着秦岭北麓开凿与渭河平行的运河……这么一来,就能缩短从潼关到长安的距离,运输耗费也就能减少,而且这水渠还能灌溉沿路的耕地,有大利与社稷……”

“不可!”

周昌起身,不等刘长开口,便说道:“如今各地还在修补驰道,每年动用的徭役就不少了,如今还要修建运河,这耗费岂不是更大?”

刘敬认真的说道:“这运河并不长,所需要的人力也不是很多,不会造成连年的徭役。”

群臣议论纷纷,刘长沉思了起来。

“刘公说的也有道理……运河,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朕觉得可以这么做。”

刘长一句话,就让那些反对派说不出话来,只能是默认。

“可……不能只是这样。”

刘长严肃的说道:“这其中,涉及到了四个问题,首先就是路程,用运河来缩短路程,是可以的,然后,就是船只,如今的船只行驶的太慢,若是能改进船只,加快船只的速度,也可以减少耗费,第三个问题,就是这贪污之事,漕运是给了很多人一个好借口,粮食消失,开口就说在路上耗费掉了,反正也没有人能查得出,要明确规定,统计出粮食的准确耗费,并且加强对漕运官吏的监督和管制!”

“这第四个问题,就是纳粮地的问题了,从齐国往长安运输粮食,这耗费能不高吗?”

“可以选择长安周围的几个产粮郡,让他们来负责关内粮食支出,运河就围绕着他们来进行……”

“诸君以为呢?”

刘长询问道。

群臣此刻早已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