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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后眯起了双眼,认真的看着刘长。

从阿母冰冷的眼神里,刘长感受到了那危险的味道。

“好,好,我改!我现在就改!”

刘长嘀咕着,又问道:“那内容如何呢?”

“可比论语。”

“哦……嗯???”

刘长瞪圆了双眼,看着阿母,虽说在刘长嘴里什么孔子孟子加起来都不如他自己,可刘长心里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自己的学问,别说孔孟了,从太学里随便找出一个来,除了数,在其他学问上大概都能吊打刘长。

而这本书吧,说起来,刘长也没有太费心,完全就是为了应付陈陶而赶出来的,里头的东西,也大多就是对尚方学的规范,应该怎么去研究,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科研之类的,按着刘长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谁都能讲上几句的破道理,完全没有用处的东西。

刘长是很厌恶这些大道理的,大道理谁都会说,可具体执行下来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此,刘长对自己这著作也没有报以太大的希望,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听阿母说一句“不错”。

可这比之论语是什么意思??

阿母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刘长深吸了一口气,急忙拿起了书,认真的翻看了起来,“真的吗???”

“虽然典故运用的不合适,可内容,完全可以作为往后尚方之规范,可以沿用千年了……我几次劝阻尚方之事,就是因为尚方耗费极大,而成果极少,他们做事杂乱无章,我知道你向来轻视理论注重实践,可这理论和实践,是缺一不可的。”

“就像你处置启蒙的事情,安排了陆贾和郅都,这两个人,一个注重理论,一个注重实践,两个人缺一不可……如今郅都不在,你又安排能办事的官吏来接替他继续辅佐陆贾。”

“在我看来,原先的尚方,就是只知道实践,却没有理论可以指明他们该做什么,该注重什么,该避免什么……”

“你这倒是开了先河的,第一次为尚方确定了理论知识……或许,从你之后,这类的书籍将会越来越多,或许有在内容上能超越你的,只是从开先河来说,那就是旷世之作了……”

“当然,我对尚方之事,懂得并不多,还是得陈陶他们来观看,只有真正从事这方面的人,才能知道好坏……我所讲述的,也只是从其意上来划分而已。”

吕后说的很直白,而刘长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好,好,我稍作改变,就拿给陈陶他们来看看!”

刘长咧嘴傻笑着,将收起珍宝那样收起了那些纸张。

吕后这才询问道;“这几天,你去看望了周昌?”

“是啊……他生了大病,也没有什么人去看望他,我就时不时过去……”

吕后满意的点着头,“你做的很好,多看望周昌,带些礼物送给他,往后群臣会更加敬重你,心甘情愿的为你效力……”

刘长随意的撇了撇嘴,看得出,他对群臣的想法是不怎么在意的。

“那阿母我先去修典故了……”

“好。”

刘长刚回到厚德殿,便即刻将浮丘伯给叫了过来,浮丘伯原先正在太学里忙碌着,对于他这么一个学者来说,张相对太学的要求让他有些力不能及,张苍要求太学生们轮流着去耕作,并且要求太学引进农家的书籍,培养重农意识。

甚至,张苍六次前往太学,去太学的次数比去朝议还频繁,每次前往太学,这厮总是教唆太学生。

也不能说是教唆吧,总之,张苍每次都会聚集那些年轻人,跟他们讲述陛下那所谓的盛世主张,话语很是激动,不断的给年轻的太学生们灌输盛世主张,要求他们努力学习,要为陛下缔造那盛世。

这是张苍看出了当今大臣们的保守,故而选择了这些年轻人,想要带动这些年轻人来接受自己的主张,收获一批支持缔造盛世的激进派生力军。

这很快就在太学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个,被张苍一顿忽悠,各个都开始讲述着那盛世,非常的关心庙堂之政。

这让浮丘伯的治理变得更加困难了,浮丘伯治理太学的手段也算不上高明,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威望来行事,当太学生们变得有些盲目,并且有了国相撑腰之后,浮丘伯想压住他们也有些不容易。

好在,浮丘伯跟荀子一样,都是支持弟子们自己选择自己道路的,还是比较宽容的,哪怕太学生们聚集起来,联名上书要求太学请农家大家入驻太学,浮丘伯也没有制止。

张苍的行为大概也是刺激到了浮丘伯,这位本分的学者,也开始尝试着去理解如今的局势,做出改变,他甚至还申请奉常,开办了太学的第一封邸报,允许太学生们自由的进行交流,发表自己的观点和主张。

如今的太学,有学子四千余人,这些都是来自各地的最优秀的年轻人,是大汉的储备官吏,其中也不知藏着多少个未来的三公和九卿。

而各学派的大家,几乎都在太学任教,每次举行辩论,围观的士子数量能达到一千余众。

“浮丘公啊……您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个……”

刘长即刻将书交给了浮丘伯。

浮丘伯认真的看了许久,“陛下,这典故……”

“不合适对吧?”

浮丘伯点了点头。

“您也知道,朕诸事繁忙,很多东西都不能自己去做,这本书,朕完成了大概,然后令太子帮着我编写典故,谁知道啊,他就弄出了这么些典故,编排圣贤,令人不齿!这竖子,也就这么点本事了,故而,朕就想让您来帮着修改一些……这本书除却典故,其他地方您觉得如何呢?”

“臣不懂尚方之学,不过陛下总结的这些,不只是能运用在尚方,运用在治学治国,都是可以的,陛下大才!!”

“这典故,臣来想办法,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

“好,好,既然您出面了,那朕也就不必担心了!”

刘长很是开心将这些东西交给了浮丘伯来操办,作为荀子的弟子,在编造典故这方面,浮丘伯也是有着一定功底的,在他的润色之下,刘长笔下那个“混蛋”墨子,逐渐变成了人,不再动手殴打弟子,内容也进行了适当的修改,例如鲁班变成了公尚过,结合了一下他出使越国的事情,直接将墨子从不懂变通的老顽固变成了磨砺弟子的贤师形象。

虽然儒家跟其他学派都不对付,可儒家唯一的好处是不到这个等级就不会直接辱骂这些学派的领袖,孟子敢骂墨子,可其他儒生就不会做这么无礼的事情了,哪怕不认可他的学说,还是怀着一份敬重的,这就是儒家的礼。

在整个过程之中,刘长就坐在一边,看着浮丘伯进行润色。

随着纸张的推广,大汉的书法也愈发的精彩,出现了诸多流派,也出现了不少以书法而闻名的大家,其中,刘长的书法也是让群臣们惊叹的。

陛下这书法,龙飞凤舞,运转龙蛇,存字之梗概,损隶之规矩,纵任奔逸,赴速急就,别有一番韵味。

简单来说,就是跳出字体本身,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在刘长的带动之下,大汉出现了一个新的书法流派,时人称为藁书。

浮丘伯的润色,不只是帮着修改典故,连着错别字,不通顺的语句,都进行了一定的润色,不然,就陛下写出来的这个东西,要推广还是有些难度的,这东西不能太高雅,要俗气一些,可不能俗到别人读不懂了,那反而就变得最高雅,俗出境界来了。

回到太学的时候,浮丘伯笑着对左右说道:“太子文有成,典有不足。”

“什么?!”

“老匹夫安敢欺吾徒!!”

无意中从友人这里听到这评价的司马季主愤怒的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