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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不过十岁,看起来颇为类父,眉毛很粗,从公孙弘进来之后,他就盯着公孙弘上下打量,仿佛在审视犯人一样,张理勃然大怒,训斥道:“还不行礼拜见?!”

“拜见仲父!”

公孙弘回礼,跟张理坐在了院落里,张理摆好了酒,“您且等一下,我这就去拿肉……我们边吃酒边烤肉……我有很多事情想要跟您请教……”

张理说着,便去了库房。

很快,库房那里就传出了张理的怒吼声。

公孙弘一愣,侧头看去,就看到张理正在鞭打自己的儿子,那孩子也不逃,也不顶撞,甚至都不叫,只是抱着头,任由阿父鞭打。

公孙弘急忙上前,将张理拦住了。

“您这是做什么啊?”

张理极为愤怒,“家里的肉都被老鼠给偷吃了!!这竖子!!我不是让你看着肉吗?我特意为了迎接客人准备的肉啊!!你这个竖子!!!”

他正要打,公孙弘急忙说道:“无碍……无碍,这也怪不得孩子,我们吃些酒便是……”

公孙弘拉着暴怒的张理离开了这里。

那孩子这才龇牙咧嘴的揉着挨打的地方,眼里满是愤怒,他走进了库房内,蹲在地上,认真的看了许久,从一旁拿起了一把锄头,对准了老鼠洞的位置,猛地就开始动手。

而在此刻,张理正在跟公孙弘吃着酒,完全没有听到库房那里的动静。

张理询问起了一些处置案件的办法,公孙弘也不藏私,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对方。

库房内,那孩子很快就挖开了老鼠洞,他一把踩住了惊恐的老鼠,将老鼠捏在手里,又蹲在洞口寻找了起来,找到了不少的肉。

他将老鼠绑了起来,自己坐在上位,身边还放着肉。

“今日庭审张家库房贼鼠窃肉一案!”

“大胆贼鼠!你如实告知!如今物证已在,若是你能认罪,可以减免刑法!!!”

老鼠被五花大绑,此刻只是惊恐的发出吱吱声。

“大胆!居然还敢反驳!”

“来人啊!上诉者!”

“吱吱~~”

“来人啊!上物证!”

“此肉新鲜,是近期内所偷,是牛肉,与张家所丢失的肉吻合!贼鼠啃肉,牙印与库房内剩肉上的牙印吻合!”

“吱吱~~”

“按着大汉二年律令中的盗窃罪,你这是属于入室行窃已遂!你拒不认罪,官吏抓捕你时想要逃离……使无辜之人因你而受刑!按着量刑规定,被盗物为肉,盗律说:盗马者死,偷牛者加!肉为牛肉,为贵!”

“现在判决你磔刑!”

“你若是不服!可以上诉!”

“你是否要上诉?!”

“吱吱~~~”

“好,既然不上诉,那就立刻行刑!”

“吱~~~~~~~~~~~~~~~~~”

当张理醉醺醺的拉着公孙弘畅谈着学问,吃着麦饭的时候,他的儿子拿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

“阿父!我已经抓住了罪犯!”

“什么罪……”

张理夹着菜,即将放进嘴里的时候,看到了儿子手里那个被折腾的不成人……哦,不成鼠形的老鼠。

那一刻,手里的菜顿时就吃不下去了。

张理强忍着怒火,深吸了一口气,“滚蛋!!”

“阿父,这就是偷肉的罪犯!这是我的处置文书!请您过目!”

公孙弘好奇的接过了那文书,低着头看了起来,那一刻,公孙弘眼前一亮,又看了几眼,“张公……您这儿子不错啊……”

张理也接过了那文书,认真看了起来,越看越惊讶,“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过去带我去县衙,我偷学的。”

“还有模有样的……不过,只是盗窃罪,你为什么就要施行这么残酷的刑法呢?”

“法不严何以立威?!”

张理顿时笑了起来,看着一旁的公孙弘,说道:“我这儿子还是不错的呀!”

公孙弘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着头,“确实聪慧。”

“你看,你们公羊学派也是如此刚正,我这孩子,若是投入你们学派名下……岂不是正好?”

公孙弘一愣。

您是不是对我们公羊学派有什么误解??

这孩子是个天生的法家啊!!

这长大了怕是比晁错还要凶残,您让他学儒???

“这怕是不妥……不过,我有几个法家的好友,或许可以教导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公孙弘看向了这个孩子。

孩子朝着他附身一拜,“仲父!我叫张汤!”

……

武殿内,随着一阵惨叫声,晁错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甲士有些不忍心的闭上了双眼。

这哪里是陪陛下操练啊,这简直就是给陛下当稻草人。

晁错艰难的爬起来,还是拍着手,叫道:“陛下神武!!”

刘长得意的站在他面前,活动着筋骨。

在不远处,刘赐正偷偷探出脑袋来,看着阿父在这里摔大臣,看的津津有味,董仲舒无奈的站在他的身边,“殿下……窥视天子是死罪啊。”

“怕啥……我不满十五岁!”

董仲舒抿了抿嘴,刘赐却叫道:“摔的好啊!摔死这个狗贼!”

“阿父前不久还给我说什么要宽宏大量,不要去找晁错的麻烦,这晁错扫了他的雅兴,他就开始上手打人了……阿父真是适合我们公羊学派啊……”

董仲舒严肃的说道:“晁御史直言,陛下赏赐了他,陛下知道晁御史常年劳作,体弱多疾,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更是亲自陪着他锻炼,圣明天子啊!!”

刘赐瞥了他一眼,“你真的是越来越……”

就在这个时候,刘长再一次将晁错十分漂亮的摔在地上,刘赐再也忍不住,开心的跳了起来。

刘长则是拉起了晁错,对着他这边叫道:“竖子!滚出来!”

刘赐拉着董仲舒,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阿父,晁御史直言,您赏赐了他,您知道晁御史常年劳作,体弱多疾,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更是亲自陪着他锻炼,圣明天子啊!!!”

董仲舒一愣,欲言又止。

刘长却哈哈大笑。

“你什么时候开始说人话了?”

“挨了二十军棍之后……”

刘长揉了揉他的头,看向了一旁的晁错,询问道:“今日陆公所说的县学革新之事,你怎么看啊?”

“臣以为……革新还是很有必要的……”

晁错说着自己的想法,刘赐都打起了瞌睡。

董仲舒却有些不开心的说道:“陛下大治天下,已经没有任何需要革新的地方,还是称完善得体……”

晁错一愣,看向了这个小家伙。

不太确定的看着刘长,询问道:

“张不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