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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邯郸城外。

刘如意满脸无奈的眺望着远处,袁盎神色复杂的站在他的身边,两人安静的等待着来自长安的使者。

“唉,庙堂这群大臣,居然趁着长弟不在诬陷我,说我私铸钱币,藏甲胄,养死士……这是想让我去死啊!!”

刘如意咬着牙,脸上甚至有些后怕,他看着一旁的袁盎,“我可不想坐着囚车前往长安,您得想个办法啊。”

袁盎很是平静的看了刘如意一眼,没有急着开口。

这一次,太子殿下利用外王来压制朝臣,其实这也没什么,本来外王的一个大作用就是压制群臣,可问题是,这场争斗有点受不住尾了,在外王耀武扬威,肆意打压之下,群臣也被迫形成了联合,在晁错的带领下发动了反击,给几个诸侯王都定了罪,梁王的罪行是荒淫,群臣弹劾他远离自己贤明的正妻,却整日跟美妾混迹在一起,不治理国事,沉迷女色,认为他的德行不配奉国。

燕王的罪行是囤积重兵,不知其意。

这其实就有点意指燕王谋反了,燕王对此也很生气,燕国这么大,乃公不招募士卒你来替我看门啊???

燕王脾气火爆,在得知自己被弹劾之后,当即就表示要亲自驾车前往长安,绝对不接受群臣的调查,让群臣当面来跟他说这弹劾的事情。

胶东王和吴国被按上了私自用兵的罪名,还是老一套,只有齐王等几个少数没有参与这次事件的诸侯王才得以幸存,值得一提的是,河西王刘祥跟着刘长去打仗了,而他的国相刘敬因为附和其他几个诸侯王而惹怒了庙堂群臣,导致远在身毒的河西王都被定了罪,说他不用心对王事,国内数万士卒,居然带了几千人跟着陛下出征,显然是有惜力的嫌疑。

这其中就刘如意的指控是最多的,私铸货币,藏甲胄,养死士。

这些都是群臣对付诸侯王的手段而已,也不是非要将他们治罪,只是想让他们少参和庙堂的事情,只有燕王这样的暴脾气,才会想要直接驾车前往长安自证清白。

说是派人去调查他们,实际上只是想拖延他们的时日,让他们无法再对庙堂里的事情指手画脚的。

因此各国都对那些前来调查的人不以为然,可赵王就不同了。

毕竟,其他诸侯王可能是被栽赃了,但是刘如意吧,他还真的就有这些行为……

袁盎对此毫不意外,这都是自家大王的正常操作。

刘如意没有私自铸造货币,他没有那个胆子,但是吧,这厮回收了民间的铜币翻新了一下……主要是刘长新发行的货币愈发流行,过去那些铜币开始起不到什么作用,刘如意双手一拍,计上心头,觉得这些老版货币不能就这样浪费了啊,于是乎就自作主张的回收重铸翻新……至于甲胄,那就更加离谱,按着刘如意自己的说法,是陛下要出征了,因此要多准备甲胄给弟弟送过去……然后他就疯狂的收集甲胄……为了确保弟弟的安全,他还收养了不少的人,教导他们,想让这些人担任弟弟的亲兵,以生命来保护弟弟……

朝臣未必知道这些事情,他们只是按着大概随意按放了一个罪名。

其他诸侯王根本就不怕人家过来查,反正都是栽赃。

可刘如意怕啊。

他苦涩的看着袁盎,“早知道就不想着凑整数,直接给长弟送过去了,现在可好,有理都说不清了,您说我现在要是给对方说这些甲胄都是准备送给长弟的,他会不会相信啊?”

袁盎舔了舔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可他是个文化人,说不出脏话。

“大王啊……无论任何时候,您都不能收集甲胄啊……就是先前送给了陛下,群臣也一定会治您的罪……他们在意的不是您拿甲胄做什么,他们在意的是您有这种想法和实力……还有,您凭什么会觉得自己培养出来的人能比那些郎中更勇猛?有郎中们来保护陛下,您何必呢……唉……算了,大王,不要想了。”

袁盎来到赵国后的这几年了,已经习惯了大王的操作。

反正他已经是彻底放弃了反抗。

爱咋样就咋样吧。

劝不动啊。

赵王不能说昏庸,他确实治理好了赵国,如今赵国发展的相当不错,他所用的那些官吏也都是很不错的人,可就是有一点,在政治方面,怎么说呢,天下政才共一石,如意倒欠八斗。赵王实在是太缺乏政治嗅觉了,不,他是干脆就没有这个东西,每次都能做出一些很危险的举动来,你说是大智若愚吧,也不像,非要说的话,只能说是来自生母的遗传了……

袁盎也想通了,反正跟着赵王,死是迟早的事情,来得早来得晚都一样。

刘如意看出了袁盎的绝望,无奈的说道:“以后我再做事的时候,肯定会事前与您密谋!”

“您……”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有骑兵匆匆赶来。

“大王!使者又回去了,据说是陛下返回了长安,下令要使者们回去……”

那一刻,刘如意浑身都松了一口气,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笑呵呵的看着一旁的袁盎,“太好了!使者不来了!我们的命保住了!”

袁盎的脸上看不出有半点的高兴,只是麻木的点着头。

刘如意又变得有些焦虑。

“可长弟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呢?我这些甲胄,还没送过去,他就已经回来了……那我岂不是白收集了??我还想送给他呢……”

“大王……尽快将甲胄运到您自己的王陵里去吧……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会要命的……但凡庙堂里有一个人知道了这件事,您就要坐囚车了……得尽快处理掉!”

刘如意皱起了眉头,坚决的摇着头。

“不行。”

“七千多套甲胄……跟着我入土,那实在是太委屈它们了……我哪里配得上?长弟治理大汉不容易,从当初的贫苦样,一步一步发展到了如今,不能因为如今富裕了,就如此浪费……我就是被群臣抓住砍头,也绝对不做这样浪费长弟心血的事情……给寡人准备书信吧,寡人要将这些事情告知长弟,让他将甲胄用在该用的地方去。”

袁盎有些意外,看着那面色极为坚决的男人,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大王每次犯事都不会受到什么严格的处置了。

袁盎试探性的问道:“难道大王不怕因此而被处死吗?”

刘如意仰起头来,意气风发。

“高皇帝的子嗣里,哪有贪生怕死的???”

……

此刻的长安,却因为朝议而热闹了起来。

群臣看起来有些洋洋得意。

当初刘长刚刚离开庙堂的时候,他们很高兴,因为比起刘长,刘安显然要更好说话,他是一个讲理的人,做事都讲道理,哪怕耍无赖,也是按着正常手续来进行,是会找出言语或者制度上的漏洞来耍无赖,不像刘长,纯粹市井小人的无赖性格,也不讲道理,说你不对就是不对,也不给理由,问理由就直接揍你一顿,再问就丢廷尉,再问就陇西,能一直到夏国。

刘安做事还是遵从规矩的,遵从群臣和皇帝的那一套东西,双方打的有来有回的。

可是渐渐的,他们却发现了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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