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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见血宗主那魔头男女荤素不忌,从前被他要过的人,有哪个回来的?不是被当作炉鼎练了功灰飞烟灭,就是变成他座下娈宠!咱们刘师叔去了能落得什么好吗?”

“那、那刘师叔是下任掌门不二人选啊!还有,他都要大婚了,怎么还……见血宗主真就灭绝人性了?!”

“要怪只能怪刘师叔玉君子的名声在外,引起魔头注意了,哎!我听说前段时间,因着这下任掌门人选的事情,还闹了一阵。”

“我怎么不晓得?”

“那是你能知道的事情吗?我也是听掌门夫人身边的丫鬟说的。说是华清明,就是刘师叔那不省心的师弟,不忿刘师叔被内定为下任掌门,跑去掌门面前闹了一场,完事就离开本门了,临走前还扬言要让刘师叔好看,我寻思他是不是跑去见血宗那儿说什么话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华清明前脚刚走,见血宗的人后脚就来了!”

“那刘师叔的婚事怎么办?”

“见血宗的人说,让他先成亲,再带着新婚妻子去见血宗作客,萧家的人一听吓坏了,想悔婚,这会儿正跟掌门和刘师叔在大殿里吵架呢!”

“那明天的婚礼……”

“都一团乱了,恐怕婚礼也不成了,见血宗横插这一手,谁家还敢把女儿嫁过来?”

那人瞧见长明过来,也懒得遮掩了,这事闹成这样,迟早本门上下都会知道。

如果见血宗使者态度坚决要人,那么掌门就得面临两难抉择。

不给,得罪见血宗。

以见血宗的实力和行事风格,想要血洗七弦门这么一个门派,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若是这么把刘细雨交出去,七弦门颜面扫地从此抬不起头不说,七弦门就连半点崛起希望都没有了。

长明从头到尾没有插嘴,只是默默地听。

他想,自己几个徒弟,都混得风生水起,人见人怕,唯独他落魄狼狈,寄人篱下。

他又想,当年周可以就行事乖张,动辄偏激,这么多年过去,果然本性难移,越发“长进”了。

跟何大厨闲话的人很快离开,留下何大厨在那唉声叹气。

“你也听见了吧?”

他看长明一眼。

“别看本门好像人挺多,在人家面前还真够不上一根小指头。除非掌门能说动见血宗使者改变主意,不然,哎你说,这要是真把人送过去了,咱们七弦门以后在外面还能抬起头做人吗?”

何大厨也没指望长明能出什么主意,纯粹就是找个人絮叨絮叨。

长明道:“刘细雨能打赢见血宗来使吗?”

何大厨刚要说自己也不知道,就听见主峰方向传来惊天巨响。

二人循声望去,但见主峰三清大殿上空霞光炫目明亮,宛若旭阳当空。

剑破长空化为巨响,铃铛骢珑清脆悦耳,但两种声音此刻交杂一起,却有股说不出的刺耳,令人耳膜刺痛,禁不住捂住耳朵。

何大厨嘶的倒抽一口凉气,立马露出难受神色。

当此时,两道身影若隐若现,交战半空,依稀能看出一男一女。

男的持剑,女的舞绫。

“是刘师叔!”

没等长明疑问,何大厨就道出对方身份。

“另外一个,好像是见血宗那妖女,他们交上手了?”

离得远反而看得更为全面宏观。

长明如今虽然身体不济,修为尚未恢复,但眼力没有消失。

短短片刻,他便可断定,刘细雨要输了。

果不其然,一炷香之后,剑光越来越弱,绫锻趁虚而入,牢牢绞住剑身,真气顺势将剑绞齑粉。

刘细雨整个人往后飞出落地,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之内,想必受伤不轻。

何大厨吐出老大一口浊气,表情说不出的失望。

但这在长明看来却是意料之中。

七弦门弟子眼中的修真天才,毕竟也只是七弦门的天才。

更何况见血宗这位来使,的确有些不一般。

这一战的胜败,对长明无关紧要,对七弦门上下却是关键性的一战。

事后不光何大厨唉声叹气,几乎长明见过的每一个人,都阴云密布,愁眉不展。

所有人都很清楚,刘细雨恐怕避免不了去见血宗的命运了。

而在外人眼里,七弦门连嫡传大弟子都能交出去,恐怕也很难再有作为了。

眼看何大厨也没心情检验朝露菇是否新鲜了,长明放下篮子,忽然胸口剧痛,心知旧伤又要发作了,赶忙寻了个借口告辞离开,先行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如今的身体就像风中残烛,破败不堪,经不起哪怕是吹一口气,虽然略有好转,表面上看与常人无异,但发作起来汹涌澎湃,有时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一路强忍,及至推开房门,长明踉跄前倾,半身摔在地上,直接人事不省。

若换个地方,他断然不敢这样昏过去,就算咬碎牙也得强撑着一丝灵台清明,但七弦门有个好处,大隐隐于世,他这里又冷僻安静,平时连何大厨都鲜少过来,是个绝佳的休养之地,反倒比他在别处疗伤安全许多。

不知过去多久。

长明只觉心口如有擂鼓,狠狠一下,震得他心脏连同耳膜生疼,神志突然被人猛揪起来。

有人在惨叫!

声音好熟悉!

而且就在不远处!

长明蓦地睁眼,脸色惨白,身体还没从方才的发作中缓过劲来。

但他已经想起是谁了。

是小云,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