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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真正变成鬼了我才怕。”

“灵儿!”隋慧斥了一声,“再胡说我打你了。”

隋灵不服气,拎起空罐子又出去装雪。

“窦姨娘怎么会在良哥儿面前上吊?他不说话了是不是就是被吓的?”隋慧关心道。

“应该是的。”隋玉回忆了下,记忆太混乱了,那时候处于死亡的恐慌里,原主完全没有关于隋良的记忆。她捋了捋,说:“姨娘带我上吊的时候是躲着他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找过去了。”

隋慧得到她想知道的,道了声造孽,随后去找隋虎说明缘由,“玉妹妹应该是放不下窦姨娘的死,另外也受惊了,所以才变了性子,三叔你别怪她。”

隋虎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他摸黑溜墙根走,掂着从柴房顺回来的木板。

“隋玉。”他喊了声探位置。

“怎么?”

“嗯,抱着你小弟站起来。”隋虎把地上的干草收拾起来,轻手轻脚铺了木板,再盖上干草,低声说:“别吱声,你们姐弟四个挤着睡。”

“粥好了。”驿卒高声喊。

隋玉听到声麻溜地站起来,抱起装雪的罐子就跑,不忘嘱咐道:“隋灵,你占着位置别动。”

她混进人群里去抢热粥,喝了两天的冷粥后,她明白想靠热乎的粥水吊命就只能靠抢。

隋文安就在门外等着,见了隋玉,两人一道往人堆里挤,有人踹打他给挡着,闷声跟在后面推。

抢了半罐薄粥,滚烫的粥水在罐子里一滚就不烫了,隋玉抱着捂手,跟在隋文安后面矮身进马厩。

“回来了?”隋慧扬着声问。

“嗯,热乎的。”隋玉心情轻快,她抱着罐子先大喝一口,一整天的快乐就是一口热乎饭,她舍不得咽下,包在嘴里细细咀嚼,顺手把罐子递给身边的人。

五大一小围坐一圈,热乎乎的罐子在手中传递,一口又一口,只剩个底了又回到隋玉手里,罐子是她的,粥是她抢的,理应她喝最多。

“老石——老石——你们谁看见我男人了?”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在马厩里响起,瘦骨嶙峋的矮小妇人在人群里寻问,绊着人的脚摔个脸贴地,她像是不知道疼,又爬起来问:“我男人呢?谁看见老石了?”

“老石掉坡下了。”有人答。

“你胡说,那不可能是我家老石。”

没人吭声了。

“老石啊——我可怎么活啊——”妇人无望的大哭,她哭了几声,突然想起什么,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尖着声音问:“隋文安、隋文安,你滚出来,你该死,你们怎么不去死,该死的是你们。”

隋虎按住隋文安,让他别出声。

隋玉屏气盯着越走越近的人影,身边的人一动,她立即挪开目光看过去。

“婶子,是我们一家对不住你们。”隋文安走了过去,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啪”的一声响,隋玉后仰身子抽口冷气,隋文安被打得头撞木桩上了,接着更是被扑在身上打。

隋慧哭了,她拉住要去打架的妹妹,父债子还,这是她们该挨的。

“行了。”隋虎过去拉架,他压着声音说:“别闹事,惊动了官差,我们都别落好。”

这句话惊醒了看戏的人,离得近的人过来拉,又是劝又是攘,可算把人拉走了。

“我出去一会儿,你们先睡。”隋文安往出走。

隋虎看了眼剩下的三个丫头,他坐了回去,说:“睡吧,这一天快把人累死了。”

隋玉捧着罐子喝尽冷粥,抽两把稻草缠住脚,再在身上盖上稻草,捞来隋良抱怀里,听着耳侧的哭声闭上眼,来不及感叹刚刚发生的事,闭眼就陷入了黑梦。

隋慧跟隋灵也哭着睡着了,隋虎守在一旁还硬撑着,有人走过来站定,他坐起来问:“是文安?”

站着的人没吭声,隋虎也不作声了,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站着的人走了。

隋虎不着痕迹地松口气,又等了一会儿,隋文安进来了,听着声他还不放心,硬是问了好几个先人的名讳才躺下。

“在你之前有人过来了,听呼吸看身形是男人。”隋虎说。

隋文安意会,说以后天黑了不乱走了。

……

一夜睡了醒,醒了睡,熬过最冷的后半夜,天明后出门一看,雪还没停,积雪已经漫过门槛。

役卒偷懒,趁机使唤流放的犯人出门清扫积雪,清理屋顶上的沉雪,他们则是躲在烧有炭盆的屋里避寒。

隋虎跟隋文安不放心三个丫头单独在马厩里待着,外面冷也把人喊了出来,让人跟着一起干活。

隋玉团了雪塞进漏风的墙缝里,偶然从雪地里翻出一团麻绳,她喊了隋慧和隋灵,姐妹三个照着鞋底用木棍缠个木片绑脚上,缠好后藏起来,等赶路的时候再用。

“我饿了,你们饿不饿?”隋玉搓着手问,她滴溜着眼珠子,试探道:“你们身上可有值钱的东西?我们找役卒换些吃的?”

隋慧跟隋灵齐摇头,她们身上值钱的都在牢里打点狱卒了。

隋玉叹气,她从足袜里掏出一角沾了草屑的碎银子,仔细吹了吹,起身说:“要你们有什么用,给我放风,瞅着别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