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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玉往外瞧一眼,看见赵西平大步进来。

“我们别掺和,让他们一家自己解决。”赵西平说。

隋玉点头,“这事外人不好插手。”

“什么事?”赵西平按捺不住好奇。

隋玉跟他说了,翠嫂听闻后,说:“宋当家了不起,给儿子寻了出路,还操心扒拉女儿,当她的闺女有福气,多少人家生了女儿跟养条狗一样,喂养大了找个婆家嫁出去,哪管她过得好还是不好。”

这时赵小米牵着阿宁进来了,她把孩子送过来,袖子一撸过去帮她婶子吵架。

“小婶,我叔不识好歹,我妹子也分不清好与孬,过惯了好日子不晓得钱的珍贵,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当女儿,让我妹子去给我翻地种草,以后我给你养老。”赵小米大声说,“我给你当女儿,你现在就抱外孙,我把你外孙留家里,我们娘俩去走商。”

宋娴点头,“行,我就缺你这样的女儿。要不是你比从祖大了好几岁,我就抢了你给我当儿媳妇,我的生意都交给你。”

宋从祖兄妹俩都红了脸,宋从祖是羞的,绿芽儿是恼的。

“这话可不兴说。”黄母赶忙打岔,她跟着劝:“二弟,你当年选择进宋家的门,不就是喜欢弟妹这个性子?她做事利落又会操心,你跟着享了这么些年的福,一个大男人,看着比你媳妇还年轻,你不谢她还埋怨她,多没良心。绿芽儿是她亲生的,她还能害了丫头不成?”

“我们家底不薄了,没必要让绿芽儿去受风餐露宿的苦,我们就这一个女儿,让她好生生过正常姑娘过的日子不成?”

“她自己有手有脚为啥不能自己挣?什么叫正常姑娘过的日子?嫁去婆家受男人的气?指望男人给的三瓜两枣过日子?”宋娴问。

“不是还有你和我?我们能给她钱财傍身。”黄安成看着她,他真心地问:“你不觉得在外的日子难过?你在外面睡觉不提心吊胆的?”

宋娴哑然,过了片刻,她梗着脖子说:“提心吊胆我也高兴,我自己赚钱自己花,我不受气。”

“所以我受气。”

“对,不挣钱的人就要受气。”宋娴点头,“她如果嫁出去,她的日子指定比你受气,以她现在的性子,我给她再多的钱她也守不住。”

“我又不是傻子。”绿芽儿快气哭了。

宋娴看她一眼没说话,意思不言而喻。

赵小米想笑,在她看来,这个堂妹可不就是个傻子,天真又短视,送到手的家财万贯不要,自以为聪明。

“我带你出关,你去不去?你今天给我表个态。”宋娴问绿芽儿,“你只要点头,我无论如何都能带走你。”

“我昨晚听客商说关外有匈奴,他们吃人。”绿芽儿讷讷道,“关外还有狼,沙漠的晚上还有鬼火……”

宋娴失望地闭上眼,她起身出门,说:“行,我不怕匈奴,我去喂狼,你们一家三口在屋里吃好的穿好的。”

人走了,绿芽捂脸掉眼泪,赵小米翻个白眼,她跟着出去了。

“玉妹妹,我们今年什么时候出关?”宋娴站在灶房外问,“今年我们要去大宛,不如早点动身?”

隋玉擦擦手出来,问:“你的意思呢?”

“二月份就走,反正沙漠里不积雪,干粮和粮草,还有褥子多准备些,路上走慢点,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宋娴迫不及待要离家。

隋玉有些不情愿,她宁愿在路上赶一些,也要腾出时间在家多陪孩子,不过前三年都是宋娴在迁就她的时间,路上她去草原寻坟或是进山买蜜,宋娴都没抱怨过,这会儿宋娴难得提个要求,隋玉不能拒绝。

“行。”隋玉点头,“过了初五我就安排奴仆们去采买,二月初二那天,我们西城门外见。”

宋娴道声谢,她转身走了。

“哎,晌午在我家吃饭,肉已经炖好了。”隋玉喊。

宋娴摆了下手,脚步没停,几步路的功夫就消失在大门口。

“我们也回了,今天打扰你们了。”黄安成领着一对儿女出来。

“饭已经快做好了,你们晌午在我这儿吃饭。”隋玉又说。

黄安成摇摇头,他径直走出檐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隋玉又看向赵小米一家,不等她开口,赵小米说:“三嫂,我们留下吃饭。”

“行,那收拾收拾,这就端菜。”隋玉又拐进灶房,她走到赵西平身边撞一下,说:“把桑酒搬出来,我们喝些酒暖暖身。”

铁锅里炖着羊排和羊腿肉,小崽和阿宁各端个碗已经吃上了,羊肉锅端上桌的时候,他们表兄弟俩已经吃饱了,恰逢赶上客商起床吃饭的时辰,他们抱着钱匣子在外收饭钱,若是遇到豪爽的客商,他俩还能收到赏钱。

“这是你外甥留给你的。”隋玉把手帕里最后一块桂花糯米糕递给隋良,又说:“下个月初二我就要走,我把客舍的生意和小崽都交给你了,不过课业上的事也别落下,你若是忙不过来,就让阿水、花妞和阿羌给你帮忙。”

“怎么走这么早?”隋良垮了脸。

“因为被气的,我婶子被她那一家子气得要离家。”赵小米接话,“真是傻人有傻福,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娘多好。”

赵母瞪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噢,我这个娘给你丢脸了。”

“没有没有。”赵小米忘了亲娘还在桌上,她忙讨好道:“娘,我特别感激你,给我一个好用的脑瓜子。”

赵母想说黄安成的想法也没错,不过她亲闺女和亲儿媳都是好强的性子,她这会儿开口一下能得罪两个人,她识趣地什么都不说,一心忙着吃肉。

出行的日子已定,隋玉早早就忙活开了,她用绸缎从去年冬天进关的商队手里换羊皮,所有的奴仆新添置两张羊皮,她再拿出粗布给奴仆们各置办一身轻便暖和的羊毛袄裤,同时,家里的老老少少都置办两身。

整装行囊的同时,隋玉还约了两个商队,经过一番怂恿,两个商队把出行的日子提前了,打算跟她们一起出关。

“玉掌柜,你的商队还要不要人?”花岁春找到隋玉,“我的族人们打算东行前往沿海,我不打算跟他们同行,你们的商队还要不要人?去大宛的路我熟悉,我给你们引路。”

“你是以镖师的身份还是怎么着?”隋玉问,“我的商队多个人肯定是没问题的,钱的方面怎么说?”

“我给你钱,一年一千钱,我自己带货跟你们走。”花岁春解释。

噢,隋玉明白,他的意思他独自一个人是个小商队,一千钱是入伙钱,他想加入她的商队,借着她的势出关经商。

“行。”隋玉痛快答应,“你还有货?”

“搜空了家底从客舍住的客商手里买了批货,够我跑一趟。”花岁春苦笑,“没办法,一切从头再来。”

“我还以为你会去沿海,海带价廉利大。”隋玉说。

“孩子们在你这儿能上学堂,我媳妇住在敦煌比在长安过的舒心,我少赚点就少赚点吧,还是不跟族人走了。”花岁春说。

“那你就准备准备,过几天我们就走。”

花岁春点头,他已经准备好了,就是隋玉不答应,他也会再找其他的商队。

二月初一这天,隋玉从陈老那里拿来关于海带的赋作交给花向荣,之后清点好货物和骆驼,次日一早就出发了。

“来,击个掌。”隋玉抬手,“你跟你爹和舅舅在家好好的,我这次去大宛,给你牵匹小马驹回来。”

小崽抬起巴掌印上隋玉的手,他憋着红眼圈说:“娘,麦黄了你就回来。”

隋玉答应。

“走吧。”赵西平说,“路上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