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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们感兴趣,宁宏儒就随意说起之前的事,当听闻曾有宫墙密密麻麻都是黑虫时,任是谁,脸色都非常阴沉。

从正德门绕路后,这步伐就快上许多,很快,宁宏儒就领着众人进了乾明宫。

殿内,景元帝正坐在软塌上。

一位御医正在给他诊脉,眉头微蹙着,显然是脉象尤为不喜。

哪怕有人觐见,那御医还是忍不住高声:“陛下,您这伤势虽死不了人,可是别用这边使劲,这句话,您是哪里听不懂?是寻思着手筋没断,愣是要扯断吗?”

这御医说起话来,可真是中气十足。

话里话外的嘲讽意味也浓,旁人听着,就生怕皇帝气急之下,将人给砍了。

只见御医坐着的边上,染血的绷带缠绕在一起,异常刺目,而景元帝露在外的胳膊,也正缠着相同的布条,显然是刚刚才处理过。

景元帝冷淡地说道:“死不了。”

好一个冷酷无情的皇帝。

就是不知道为何,脚下靴子会有一个浅浅的印痕。

好像是……被人踩了一脚?

不不不,这可是景元帝,怎么可能?有瞥到的大臣立刻在心中按下那些离谱的猜想。

前头,宗元信差点没扯断自己的胡子,跳起来说道:“现下是死不了,再往后,可就不好说。”他眼角瞥到有人来,到底抱着药箱给其他人让开位置,怒气冲冲就朝外走。

“宗神医?”

原本寂静的殿内,因着这冷不丁的一声,众人都看向说话的人,刚要出去开药的宗元信,也下意识停下脚步。

他纯粹是因为说话这人,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刑部尚书的脸色有些尴尬,却又忍不住激动:“宗神医,之前你曾救过我家小孙女……”

刑部尚书的小孙女,在三个月前突然遭了急病,寻了许多大夫都不管用。

连太医,也是瞧过的。

后来听闻城南有个神医偶尔义诊,只要是他,不管是多严重的病,都能药到病除。只是神医从来不上门,若想看,就只能把病人带过去。

听闻最近刚好在,尚书夫人就带着病中的小孙女出去,险些给媳妇儿气坏了。

没想到的是,真的是开了几服药,原本垂死的小儿重新转醒,还会哭着说肚饿,这是何等的神迹!

后来刑部尚书想再去拜谢,送上厚礼,却发现,自那后,神医许久不曾出现,这才作罢。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内廷看到神医,而且看起来……

还与景元帝关系菲薄。

原来宗神医,居然是内廷的御医吗?

只是,太医院的人,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在外给寻常百姓义诊?

宗元信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这才想起来这是哪个病人。也得亏就在他停止义诊那几日,不然他也想不起来。

就在那几日后,景元帝终于答应看病,他高兴还来不及,怎可能每日往外跑?

宗元信不缺钱,他在外出诊,也从来不要钱,更是和那些达官贵人没什么来往,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必给钱,若是一定要给,就将这些钱,拿去施粥用罢。”

他说完这话,就急急出去,心里惦记着已经打好腹稿,要开出来的药方。

经过刚才这么一打岔,这乾明宫的气氛莫名放松了些,宁宏儒低着头,“陛下,两位王爷并诸位大人已经带到,奴婢这就退下。”

景元帝颔首,他这就退到了殿外。

只是,也没下到台阶去,盖因那里已经被侍卫拦了起来。间或,还能听到那些重重叠叠的嗡鸣声,着实刺耳。

不过宁宏儒已经听习惯这种声音,倒是非常淡定。

正如老康王揣测的那般,这殿前的蛊虫,的确是意外,也算不得是做戏。

当初,茅子世闲到没事干,拿着根枯枝在殿前到处乱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来的枝干,结果真的将御前的地砖捅穿,赔了好大一笔钱。

宁宏儒后来让人将地砖挖开,确定底下没东西后,又重新加固给封起来。

这不过是意外,如果不是茅子世手欠,这地砖的破损,怕是要到瓢泼大雨这日才会被发现。

而今,宁宏儒沉着脸,望着那烟雾弥漫的所在……

看来,若不是茅子世胡来,这地下藏着的这群祸害,怕就是黄仪结留着的后手之一。

它们潜伏得极深,就在乾明宫前,要是能冲杀出来,可真真措手不及。

怕不是得将整个奉先殿,都烧了个精光,才来得及应付。

宁宏儒思忖着那个在雨中只烧了一小半的奉先殿,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黄仪结已经被囚禁起来,自然不可能再操控这些蛊虫。

堵不如疏。

它们的声音能够被人听到,说明在无序里,还在试图突破加固的地砖,为了杜绝祸患,韦海东才决定要撬开这些地砖。

至于成效嘛……

端看那逐渐减弱的声音,合该是要成了。

惊蛰坐在窗边,慢吞吞地喝着茶。

他午后醒来,闲暇无事,已经有点无聊。

他是有点静不下来的性格,寻常做事习惯了,一旦手里头没活,反倒有些不大自在。

容九不在,他就只能和系统说话。

当然,先将系统痛骂了几百遍。

且不说这倒霉事,就光是那个惩罚,都描述得非常不对。

要是真的“我为王”,那为什么容九这么,这么古怪?

最起码,也应该听话些!

而今瞧着他那么凶狠,哪里是个驯服的样子?

惊蛰总是被他那张脸给欺骗,险些忘记,这个人彻头彻尾,就是个危险的存在。

骨子里充斥的,怕都是凌冽的煞气。

系统老实挨骂,可也提出异议,【buff是不会出错,任何行为,请参考buff的特殊标注。】

惊蛰呵了声:“你的存在,除了给我添堵之外,还有什么用?”

系统挣扎了一下,【是宿主完成的任务太少。】

它的能量,全都来自于任务完成后带来的反馈,没有完成任务,当然没有能量帮忙。

惊蛰:“你的那些任务,什么人能完成?”

黄仪结这个任务,就算他真的想完成,可是仔细一看,说不得……景元帝根本就不愿意阻止黄仪结。

这是惊蛰后知后觉意识到的。

他已经通过容九,七拐八弯暗示了黄仪结有问题,如果容九有去查,那肯定能发现黄仪结的异样。

他是御前行走,既然能把证据递到景元帝的案前,那他查出来的东西,皇帝会不知情吗?

不太可能。

可黄仪结刺杀景元帝之事,还是发生了。

……说不定,是景元帝想趁机铲除黄家的势力?

若要这么说,许多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比如,为何会在奉先殿遇到容九,又为何会有焚烧奉先殿一事……那都是因为,早就做好的布局。

毕竟总不可能让皇帝陛下身先士卒。

不过……经此一事,后宫肯定会有不少人遇险,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何以如此?

说不定,景元帝只是将计就计,故而才会有这样的变化?

他想了一堆有的没的,一问系统时间,才过去一刻钟,登时就抱着茶盏哀嚎。

呆在屋里可真是无趣。

昨天半夜,他被容九吓了好大一跳,最后还是用睡觉大法阻止了男人的发疯,他战战兢兢了许久,才真的睡了过去。

结果醒来,就发现换了个地方。

也不知这新换的地方是哪里,看看比之前的小,可也安静许多,不再能听到那些时而惊起的嗡鸣声。

容九说,那是宫中侍卫还在清除各处遗漏的蛊虫。

惊蛰苦恼地揉了揉耳朵,他怎么不知道,以往的耳力是这么好,为何能听得那么清楚?

【蛊虫都共用一套系统运作,在宿主的buff影响前,它们的王是虫巫。经过buff催化下,蛊虫的天性会将宿主认定为唯一的王。】

也因此,惊蛰会非常轻易被它们影响到,某种程度上,王是它们运作系统里的脑。

所以会无比渴求着惊蛰。

也会为惊蛰驱使。

这才是它们前赴后继来寻惊蛰的根源,听起来非常执着的一群虫。

惊蛰:“……”

一想到它们伤过的人命,再想想它们恐怖的外表和数量,就算惊蛰有再多的怜爱,也着实怜爱不起来。

不如怜爱自己,差点被吓疯。

等完整的两天时间过去,这些虫就该把他当做食物啃了。

惊蛰叹气,将最后一口茶吃完,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

那不再是穿习惯的太监服,而是容九给他弄来的新衣裳,穿来很是合身,就是惊蛰总觉得不太适应。

他原想要回自己的太监服,结果容九说洗了后还没干,如此敷衍的理由,让惊蛰听了狠狠踩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