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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惊春和陛下, 是什么关系?”

当张千钊被朝中同僚抓住询问时,他已经懒得再露出愕然的表情,而是拉着自己的脸皮无奈说道:“陛下和子卿是什么关系, 我怎么晓得?”

这是第七个了。

他看了眼这人, 发现他是陛下生辰宴上进出的同僚,索性停住脚步。

“子卿明知道冲上去就是个死字,还不畏生死地冲过去, 你不觉得这正是我们做不到的吗?”张千钊振振有词地说道,“说不得,陛下就是为此, 才觉得他不错呢!”

他这口胡言乱语, 差点连他自己都信了。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张千钊如今印象最深的, 怕还是莫惊春冲上去的那一瞬。

他险些就吓死了。

莫惊春什时候有了这样的坚毅?

张千钊顿了顿,又在心里摇头。

着相了。

莫惊春不一直都如此?

只是从前他不爱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来, 所以无人知道他的锋芒, 而那一夜……

张千钊冲着同僚吹胡子瞪眼, “你现在还来问我?我现在更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从陛下生辰出事至今,已经过去五日。

直到现在, 陛下仍没有上朝。

在本该是大朝会的时候, 由着老太医步上来, 缓缓说道:“诸位皆是朝堂栋梁, 远胜于臣。只是医道上的事情, 臣还勉强能说上几句,就在诸位面前班门弄斧了。”

老太医先是吹捧了几句, 方才继续说。

“陛下身上, 有两味毒。一种是吸引毒虫的药粉, 一种是致人发狂的毒药。这种毒会令人轻易发狂,一旦无法阻止,便会发生那夜的祸事。

“但此毒也有克星。

“诸位可还记得,那一夜,宗正卿舍身救驾,割破手腕流血引走毒虫之事?”

朝中苦等的王公大臣本是微微蹙眉,勉强打起精神听着老太医说话,毕竟刘昊就站在他身后。

刘昊代表着正始帝,那老太医在这里,也是皇帝的意思。

老太医提及莫惊春时,当时站在前列的大臣便点了点头。其中有许伯衡,薛青,还有黄正合等等。

他们的点头,就让那些后来者不知道的,也茫然跟着点了点头,听着老太医在讲那些跟天书一般的事情。

老太医见当夜的事情有人知道,这才点了点头,继续说话:“陛下的情况已经缓解,但他中的毒和毒虫同出一脉,所以正正好,也会被宗正卿所安抚。”

“院首这意思,难道是需要宗正卿割血……”不知是哪个率先问的,不过听这声音,应该是张千钊。

老太医捋着胡子蹙眉,“此前入药,是需要一二则,但这两日是不必了。陛下的状况已经好转,内阁不也呈上奏章,得了陛下批阅了吗?”他朝着许首辅欠了欠身。

许伯衡颔首。

“所以诸位近来,要是看到陛下和宗正卿同进同出,倒也不必担忧。”老太医淡淡说道,“是为了化解陛下的症结。”

老太医这一通胡吹,相信的人不知有几个。

但也容不得他们不信。

毕竟正始帝的疯狂是事实,莫惊春当时冲上去救下了康王和张家,也是事实。这些事实混在一处,也为那一夜的暧昧言行遮掩了不少。

而如今,莫惊春还未出宫,宫外喧嚣至上的流言就被压下,逐渐变作了唾弃百越人的方向去。

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究竟信不信,谁也不知。

至少面上还是信的。

不过这些时日,背后谈论莫惊春的必定不在少数。

莫惊春捂着鼻子连打了几个喷嚏,正在给正始帝诊脉的老太医就看了过来。而身旁那高大俊秀的男人,便也跟着一齐看了过来。

公冶启的眼神幽深,直勾勾地看着莫惊春,眉宇还留有少许戾气,但神色平静,“可是伤寒了?”

莫惊春:“眼下天气正热,应该不是。”

他揉了揉鼻子,总觉得是背后有人谈论。

莫惊春叹了口气,他在宫中已经四五日,迟迟没有出宫,甭说是谈论,就算是非议他是……也是自然有的。

老太医松开手,欣慰地说道:“陛下的脉象可是好上太多,只要最后两贴药按时服下,当无大碍。”

莫惊春:“陛下可大好了?”

老太医颔首,总算露出一丝笑意,“正是如此。”

莫惊春松了口气。

帝王倚靠在背椅上慵懒地看着他们两人,“寡人都没说什么,你们两个倒是在这自顾自的高兴。”

莫惊春淡定地说道:“陛下,还是要遵医嘱。”

正始帝肯让老太医诊治,本就是一个无声的信号。

他坐在旁边倦怠地揉了揉眉心,就见老太医看了过来,细细检查过莫惊春手腕上的伤势,然后颔首,“只要不大动,慢慢养着,就无大碍了。”

公冶启蓦然说道:“他的左脚脚踝上,还有几处被毒虫啃咬的痕迹。”

莫惊春当即脸色微红,都想要用袖子挡脸,不敢再看老太医的脸色。

他脚踝上确实有几处伤口,但是那伤口零零碎碎,再有莫惊春认为毒性已驱,只剩下这几个普通的伤口,就懒得再麻烦太医了。

可这样隐秘的地方,若是莫惊春提起才是应该,怎会是公冶启来提?

即便老太医早就知道他们是哪种纠缠,可莫惊春依旧耳根发红,恨不得刚才就堵住了公冶启的嘴。

莫惊春:“您别……”

但是老太医已经摆出要看的架势,莫惊春也只能无奈让了。

只是在褪去鞋袜后,莫惊春似乎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的动作都僵住。他的手指停在裤腿上不再动,原本只是耳朵微红,紧接着是整个后脖颈都红遍了。

正始帝散漫说道:“夫子,怎么不动呢?”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够欣赏后脖颈红透这般美景。

莫惊春在心里把正始帝揍了千八百遍,最终还是扯开裤腿,侧过去让老太医看脚踝上的伤口。

伤口分布在脚踝后面,几处尖锐的孔洞很是渗人,但看着应当是上过药,伤口看起来也粉嫩粉嫩,并无附毒的迹象。

许是莫惊春的脚从不见天日,所以特别白皙淡粉,但毕竟练过武,脚板仍有粗糙的茧子,然这样一只脚,在脚踝的上侧,正扣着一个精致的金环。

那金环极细,若非它牢牢紧贴在莫惊春的脚上,或许轻易一抛,都再看不见。

只这样轻轻束住,就莫名多了几分淫靡诡谲之感。

莫惊春自暴自弃,只别过头去。

老太医神色自若地给莫惊春检查过,去净手再开药方,“宗正卿的伤口并不严重,或许这毒虫于他而言当真无害……”

“是侥幸!”

正始帝猛地沉下脸,阴郁难看。

莫惊春穿戴鞋袜的动作也停住,心里叹了口气,确实是侥幸。

老太医没有再说,迅速开完药,就将药方递给两位查看。而他则是看了看莫惊春,笑着说道:“宗正卿请伸出手来。”

莫惊春莫名觉得会后悔,稀里糊涂就伸出手去。

老太医按住左手诊了一会,又让莫惊春伸出右手。

这幅场景如此熟悉。

莫惊春还没想起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时,便听到老太医说道:“宗正卿这段时日,可莫要纵欲。”

“咳咳……”

一下子呛住的人居然是在看药方的正始帝。

帝王猛地咳嗽了好几下,在后面候着的德百立刻上前给陛下倒水,连续灌下两杯后,老太医的声音还在不疾不徐地说着,“……莫要仗着身体好,就胡来。这种事情,该要节制的,还是要再节制。”

老太医的眼绝不朝着帝王飞上一眼,却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戳帝王的背脊骨,让公冶启不自觉坐正了。

莫惊春难得看到公冶启这种坐立不安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之前的尴尬情绪也便消失不见。

等老太医分别给两人检查完身体,再退出去的时候,德百就跟着一起出去。

今日开始,跟着正始帝的人就是德百。

刘昊已经报过了。

眼下刘昊正趴在床上养伤呢。

他得了帝王的允许,花了三四日的时间,以雷霆般的力道将这一次涉及的宫人全部查了出来,这其中纵然有牵涉到太后的,却也毫不留情。

等处理好这件事后,刘昊就去自领了三十棍。

这三十棍打下来,刘昊的后背都皮开肉绽了,可他知道要是陛下想他死,十下都足够把他打成烂泥。

今日开始,便是德百接手处理后续的事情,同时御前的事,也由着他顶上。

倒不是刘昊不想自己沾手,可陛下虽允诺了他可以在处理完这些后再去领罚,能拖一日两日,当真能拖上半月不成?

刘昊可不想赌这情面。

德百出去后,殿内就剩下莫惊春和公冶启两人。

莫惊春:“刘昊对陛下,倒是一片忠心。”

公冶启淡淡说道:“心思太多了。”

这却也是实话。

但是忠心这点,就抵得过旁的了。

“您就非得在这时候让老太医给臣看病吗?”莫惊春无奈,他可当真后知后觉,还真以为陛下是关切他。

公冶启无辜地说道:“子卿这可是错怪我了,人莫要讳疾忌医。”

莫惊春忍不住想磨牙。

那金环,确实是莫惊春让人打造的礼物。

但是这礼物最开始的时候,莫惊春压根没想到正始帝会用到自己身上!

他是听说过,手镯手环这种东西,最初诞生时便带着一种禁锢的恶意,只不过久而久之,变作了装饰漂亮的物什。莫惊春思来想去,除了莫家准备的贺礼外,他实在想不出来要私下送什么,最终想到了手镯。

不必繁华,不必细腻,只是简单的金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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