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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听侧妃说,她远方侄子要来京城赶考,康王并不将这当做什么重要的事情,虽苦就答应了。

这邹玉才能因此借住在王府。

邹玉能有康王侧妃这个助力,本来起点就比常人高上不少,可偏偏他是个好高骛远的,在京城这些时日,最终出来的成绩,却连个殿试的资格都没有。

他分明落拓如此,居然还认定自己怀才不遇,是旁人没有眼光。

考试落榜后,邹玉本是打算回家去,却没想到表妹小郡主甚是喜欢他,一直缠着他进进出出。

邹玉心中得意,面上不说,却是在和朋友吃酒后,说了一通豪情。就有酒伴撺掇他,回来想着他们的醉后胡言,邹玉也不由得起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康王侧妃虽然听着有用,可毕竟只是远方亲戚。

如果他能够攀上小郡主的话,成为康王府地乘龙快婿,岂不是更加美妙?

小郡主本来就是康王府的掌上明珠,见到的都是场面上的人,大家地位相当,脾气也娇蛮了些,却是甚少有邹玉这种小意作派的温柔体贴,一来二去,便轻易沦陷了。

邹玉却是个心狠的。

如果只是这种暧昧的关系,说不得康王爷会将自己远远遣走,不让小郡主留下半点念想,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他哄骗着完全不知的小郡主做了那事。直到小郡主屋里的老嬷嬷发觉郡主的月事不至,请了大夫过来,这才知晓竟出了如此事情!

邹玉心狠,康王只会比他更心狠手辣,他在得知消息后就直接派人将邹玉给杀了,再派人给小郡主灌下落子汤,生生堕下来孩子后才让大夫去看。

侧妃当即哭死过去,醒来后就一直在康王面前哭着,哭得原本恼怒至极的康王心软,这才掇拾心情,想给小郡主找个退路。

康王是亲王,他的女儿,生下来就是郡主。

其实纵然是小郡主私下养面首,其实都算不上事。

到底是皇族。

可这一出,偏偏是在出嫁前……要怎么胡闹,那都是出嫁后的事情,出嫁前闯出来这样的事情,被相看的人家知道,必然是不乐意的。

再则,康王的名声本来就不好。

可配得上娇娘的人家,多数家里没有合适的子嗣,要么家里有厉害的妯娌不好对付,侧妃也不舍得将娇娘送去受苦。而地位稍微低一些,侧妃又担心供养不起这个娇娇女儿,当真是慈母心思。

康王却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在同等位置上扒拉了一圈,最后想起救过他的莫惊春,。

再一想陛下的封侯以及莫家的地位,在他看来就很可以了。

康王冷冷地说道:“你嫌弃人家岁数老,可却想没想过人家嫌弃娇娘还堕过孩子呢!”那是自家女儿不嫌,那莫惊春好歹洁身自好,这些年连一个妾室都没有呢!

康王是个好色的,却也佩服不近女色的人。

在他看来,和莫家结亲,也是好事一桩。

侧妃哭得死去活来,“娇娘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谁成想能够被邹玉那杀千刀的给骗了呢?王爷,王爷,我知道是我娘家惹下的祸事,可是娇娘是无辜的呀!”

康王被侧妃哭得心烦意乱,背着手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道:“可选的范围内,就是莫惊春最合适。娇娘惹出这样的事情来,累得本王还特特请了秦王去说和,如今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莫要再说了!”

他虽然给莫惊春说了几句好话,却也是想让侧妃不要再烦他的意思。

在康王眼里,莫府和康王府,到底是莫府高攀了。

康王甩袖离开,侧妃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变得若有所思。

帕子捂住的漂亮脸上,虽然有着红肿的眼角和泪痕,却是没有了之前的伤心难过,只余下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她能够在康王府站稳脚跟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康王是什么脾气的人。

如今这是她能给小郡主争取到的最好选择。

什么都好,可偏偏是个鳏夫!

侧妃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还是她从前宠坏了娇娘,这才让她不够敏锐,居然能够被邹玉那等人骗了去,当真半点心眼都没有。

现在还能嫁到莫家那人丁简单的地方去,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管是康王还是侧妃,似乎都从来都没想过,莫惊春会拒绝这个可能。

而秦王此事还未办成,心中大抵有气,才不会巴巴在第一时间就将此事告知。

如今这一人去安慰女儿,一人去寻欢作乐。

康王因着在侧妃那里受气,转头倒是寻了个漂亮的还未开苞的女人拖去房间里,很是颠龙倒凤地快活了一番。

整个康王府上,只有漂亮的女人,甚至连普通都称得上丑陋。

康王发泄完欲火,又将那女人丢到一边,自己扯着被褥睡着了。

伺候的下人见怪不怪地,悄声给女人带来了衣裳,又将她给带走。就任由着康王在这府上随便的一处睡着。

康王府上任何一处地方,这老康王都是玩弄过的。

不过即便如此,康王眼下睡着的这屋外面也守着七八个人,毕竟人越老,就越怕死。

夜深了,摇曳的风带动着树影诡谲扭曲,让看守的侍卫一惊一乍。只是风声沙沙作响,再多了几次,侍卫便不再受骗,而是警惕地盯着其他地方。

夜晚确实容易困顿,他们虽然谨慎,但也没到风声鹤唳的地步。

康王是亲王,没谁敢来他府上戏耍,再加上康王在朝中从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甚少会有人特特做局来杀他。

侍卫认真,只是习惯。

屋檐上,有数人悄无声息地爬到上头,寂静无声的半夜里,他们的步伐巧妙得就跟狸奴似的。有人轻巧地取开瓦片,就着昏暗的月色,勉强能够看到底下床帐里有人。

在瓦片取开的数量足够后,有道身影悄然地落了下去。

他轻巧地就地一滚,消去了落地的冲击。

守在外面的侍卫眉头微蹙,正想回头看着屋内,树影又突然晃动起来,让他们猛地回头。有几人面面相觑,登时握紧兵器,朝着那阴暗的角落步去。

屋内,那黑影悄无声息,踩着暗色踏足床边的月光,居高临下地看着鼾声不止的老王爷,眸子里满是扭曲的恶意。

康王猛地惊醒过来。

他看着黑黢黢的屋子,只以为他是做了噩梦。

他舒了口气,正想要重新睡下,却突然发现,他的手脚都被捆住了。

康王愣住,还以为他其实没醒,可不管他怎么动弹,四肢都无法挣脱出来,这让他一下子心生惶恐,想要叫人。

嘴巴张开,却是没有半点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惊恐不已地挣扎了起来。

康王从前也曾经与侍妾玩过这种过激的游戏,可那时候仅仅是游戏,如今却是攸关性命的恐惧,他如何能不害怕?!

他是还在梦里,还是……

一道黑影出现在他面前。

康王耸然一惊。

黑影声音沙哑地说道:“看来他给的药,倒是挺管用。”他低头看着扭动得像是条蛆虫的康王,摇了摇头。

用在这废物身上,却是浪费。

康王张大嘴巴,就像一只鼓着嘴的□□,一张手帕盖在康王的脸上,一下子挡住他扭曲的脸,冰冷的茶水沿着茶壶边浇了下来,将整张帕子吸得潮湿饱满。康王使劲地想喘气,却不管怎么呼吸,都没办法汲取到新鲜的空气,手指和胳膊都开始痉挛起来,脚不住乱抖。

那黑影却哼着笑,将又一张手帕盖了上去。

茶水。

又一张,又是茶水。

层层叠叠,窒息痛苦。

直到最后康王泪涕横流,在窒息中两眼一翻。

“来人 ,来人——”

翌日,康王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吸气。

因着呼吸过度,整个人都差点晕过去。

他趴在床边不住干呕,连嗓子眼都想抠出来,狼狈得不像话。

外面的侍卫不知内情,猛地冲了进来,就看到康王浑身赤裸,跟块肥肉一样滚落在床下,手指都在哆嗦,“昨日,昨日有刺客——”

守在门外的侍卫立刻大惊失色,将整间屋子都检查了一遍。

一刻钟后,侍卫摸不着头脑地跪在已经大呼小叫、穿戴整齐的康王面前,“殿下,这屋内的门窗屋檐,都没有被人破坏过的痕迹。床上也没留下水渍,更无您所说的……”

“滚滚滚!”

康王在恢复清醒后,就已经知道他想要找的那些踪迹完全不存在。

被褥还是昨夜的被褥,却没有茶水翻倒的痕迹。不论是他的口鼻嘴,也没有任何茶渣,,可昨夜发生的事情如此真实,对康王来说,简直就是生生让他真的死过一回,再勉强活着回来。

不管是他挣扎的时候,还是濒死的感觉,或者是痛哭流涕在心里疯狂咒骂,以至于他的手腕……

对!

他昨天晚上四肢还被束缚起来,挣扎的时候肯定留下了痕迹。

康王立刻想也不想地拉开自己的袖子,定眼一看……却是光滑无伤,就连半点红肿的地方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

康王咬牙切齿,发疯地将所有的侍卫都赶了出去。

但不到一刻钟,他又将人全部都叫了回来。

甭管昨夜的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今天晚上,他要让人将整个正屋围得水泄不通!就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过去!

就在整个康王府都因为康王这莫名其妙的反应而折腾的时候,康王府上,就已经来了一位有些特殊的客人。

老康王听到这名儿,下意识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就连在发的火,也一下子停了下来。

莫飞河。

如果不是因为昨夜的事情,康王不太和可能与这位大将军碰面。

听说莫飞河前来,康王的心情才好了一些,连忙让人将他请到前面去。这位老将军,怕是为了莫惊春的婚事亲自登门,这是在给康王面子啊!

“陛下,陛下,您要为本王做主啊陛下……”

这日大朝,还未有任何一个朝官说话,便有康王趴跪在地上哀嚎之事,一时成为盛景,无人不侧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