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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老臣可不会武艺,这些朝臣里……”许伯衡沉默了一瞬,露出个欣赏的神情,“怕是唯独子卿敢对陛下动手。”

子卿?

正始帝扬眉。

许伯衡私底下叫夫子倒是叫得挺亲昵。

帝王自己虽然总是夫子子卿的叫,可听到旁人也这叫,就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翻涌在心头。

说是厌恶,却也不是,说喜欢,那更不可能。

就像是……吃了酸醋鱼头般酸不溜秋的,让正始帝脸色都严肃起来。

许伯衡虽然留意到了帝王的神色变化,可他再是厉害,也不可能猜透正始帝现在在想什么。他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帝王拉家常,“早些年,子卿来东宫的时候,太过拘谨严肃,偶尔商议陛下的进程时,他总是第一个来的。”

既然有那么多个太傅,那谁负责哪一部分,又要怎么讲,自然需得商议。不然各人讲自己的,直接将太子的课程落下,那可不好。

然每到这个时候,莫惊春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

莫惊春那时候刚从翰林院出来,对官场上的事情可谓一窍不通,过于直愣。许伯衡偶尔与他聊到东宫情况时,便会忍不住点拨几句,久之,莫惊春待他的态度,也比寻常要亲近些。也或许是因着这一来二去的交流,许伯衡才会留意到太子和莫惊春之间细微巧妙的变化。

一贯不喜莫惊春的太子殿下,却会主动去寻莫惊春上课?

正始帝:“……你这对我就没半点好印象。”

帝王幽幽地说道。

许伯衡哈哈大笑,“陛下,这可怨不得老臣,是您一贯如此。”

正始帝的指腹摩挲着温热的茶盏,像是陷入沉思,眉宇的锋锐散去,一时间变得温和平静,甚至仿若还带有少许柔情,“寡人的心情确实暴戾不定,不过夫子却总是能安抚得当,实在让寡人诧异。”

许伯衡意有所指,“或许根源不是出在子卿,而是出在陛下身上呢?”

正始帝扬眉。

许伯衡老神在在地说道:“毕竟,是陛下选人,而不是子卿选人,不是吗?”

等许伯衡离开后,正始帝才低低骂了一句老狐狸。

许伯衡那老家伙肯定是看出了什么,只是在这跟他打太极罢了。然许伯衡的话,却一语击中了帝王心里的隐秘担忧。

莫惊春是公冶启强求来的。

尽管莫惊春的承诺远比他来得有效,可帝王也绝不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

追根究底,莫惊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踏上这样的路途。

如果不是公冶启这个意外,他这一生都会安康顺遂,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而这不过是,这漫长一生的开端。

此后数十年,那还长得很。

莫惊春未必会快乐。

正始帝的脸色阴沉下来,攥着茶盏的手也泛着白,像是用力到了极致。

可即便如此,那茶盏也安稳地停留在帝王的手中,并没有支离破碎。

莫惊春跟陛下约法三章,决不能再有这种随便伤害自己的行为。

莫惊春当时是骑在公冶启的腰上,一边浑身通红,一边夹着他断断续续地“逼迫”公冶启答应的,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要他忘记也难。

正始帝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脸色总算好了些,慢慢地将茶盏放回桌案。

他屈指揉了揉额角。

莫惊春,莫惊春,莫惊春……

此时此刻,正始帝满心满眼都是莫惊春。

或许是许伯衡的暗示,也或许是他们这些时日的相处,其实跟往日没什么不同,这让正始帝有种压不住的阴郁。

不到之前疯狂的暴躁,却算不上舒坦。

正始帝认真琢磨了一下,最后面无表情地得出来一个结论。

他这是……欲求不满?

莫府,书房。

莫惊春将今日让人捡出去晒的书籍都挑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应该在早些时候想起来的,这几日阳光虽然足,但还是不够热烈。

毕竟入了冬,没下雪的时间就那么几天,实在紧凑。

他略走了走,这才回过神,将一本要看的书带回来。

莫惊春在桌椅前坐下,却是看不进去。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索性将书给合上,靠在椅背上。

屋中只有他一人,便显得寂寥些。

这是莫惊春本来就习惯的生活,但这些时日,许是因为答应了陛下后,正始帝无声无息地将他的日常生活都挤占了,以至于一人安逸时,都显出几分寂寞。

莫惊春顿了顿,摇头失笑。

人当真奇怪,最初百般不愿一心抗拒的是自己,等时日渐久,走到今日的人却也是自己,这样的变化,即便是莫惊春,也忍不住觉得怪异。

可喜欢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

不然莫惊春就不会因为“美色”误人,之前分明还在恼怒陛下的囚禁,之后却又……不知怎就答应了。

莫惊春又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不过对莫惊春来说,答应和没答应的变化其实也不大。

只是从前对陛下的那些抗拒不喜,会逐渐慢慢变作是习惯。

两人若是情投意合,那会有亲密接触,也是正常。

尽管莫惊春还是不太习惯那些突如其来的亲昵,但往往这时候,他总会强迫自己停住,莫要后退。

但是……

莫惊春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叹息了声。

这对陛下来说,或许还是不够?

莫惊春想起正始帝那疯狂扭曲的情爱,一时间也想不出自己会执着到那地步的模样。

这不够对等。

“再叹息下去,夫子怕不是要将自己的福气都叹没了?”

莫惊春讶异地抬头,正看到陛下在爬窗。

莫惊春:“……”

他哭笑不得。

“陛下,分明有门,您为何一定要走窗呢?”

莫惊春都懒得问陛下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废话,但好歹门是摆在那里,而且今天书房的门压根就没关上。

正始帝:“有句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寡人想,为了让夫子时常保持热烈,首先要让夫子感觉到偷情的快乐。”

莫惊春:“……这就不必了。”

这种危机四伏的“偷情”,莫惊春可是半点都不想要。

即便有更安全的东府在,可是陛下不知为何就是喜欢往莫府跑。

正始帝却是更喜欢莫府,尤其是莫惊春的寝床。

那是莫惊春每日都至少需要花费四分之一时间在的地方,上面浸满了莫惊春的气息。

他喜欢莫惊春的味道。

尤能让他平静。

莫惊春起身,正看到公冶启的袖口带着一些灰尘,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取着帕子轻轻擦拭一二,看上面再无痕迹,才无奈地说道:“就算是做这般事情,陛下可也得注意安全。”

公冶启沉思:“我怎么觉得你的话另有所指?”

像是在说偷鸡摸狗一般?

莫惊春严肃正经地说道:“没有。”

依着莫惊春以往的信誉,公冶启姑且算是放过了莫惊春,他牵着莫惊春的手在软塌坐下来,两人只是面面相觑看了一眼,不到片刻,莫惊春便耳根微红地移开视线。

公冶启不满地说道:“夫子挪开作甚?”

莫惊春:“陛下盯得太紧了些。”

公冶启更是哀怨,“一日里不说一二个时辰,有时候便是半个时辰都没有,寡人要是不趁这个时候多看看,那岂不是连一眼都捞不着?”

莫惊春抿唇,斜睨公冶启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陛下,难道一日里能净想着这些不成?”

“为何不成?”公冶启坦然自若地说道,“寡人不仅想念夫子,还想念夫子的声音,想念夫子的身体,想念夫子……”

公冶启还未说完的话,被莫惊春猛地越过去捂住了嘴巴。

莫惊春眼角飞着红,面红耳赤地说道:“不知羞!”

蓦然,莫惊春猛地抽回手,待到半途,却被公冶启一把捉住手腕,不肯离去。

方才掌心那瞬间的瘙痒温热,让莫惊春的头皮都发麻。

可这对公冶启来说,不过是开胃小菜。

他把玩着莫惊春的手指,将一根根都含在嘴里,尤其是有茧子的那两根手指,硬生生让帝王要咬出来几个牙印,生疼,却抽不回来。

莫惊春吃痛地蹙眉,“陛下,别咬了。”

帝王抓得紧,他也不可能猛地拉回来,但是舌头和牙齿的古怪触感,总归让莫惊春的背脊窜过一层层古怪的酥麻。

正始帝含糊地笑起来,舔着指根笑嘻嘻地抬眸,生生吞了进去,再慢慢吐出来,“这还不够夫子曾经让寡人吃的大小,怎么就这般害怕?”

莫惊春一听这话,臊得用力,猛地将左手背在身后。

湿漉漉的几根手指并在一处,就连摩擦动弹都仿佛能感觉到方才帝王的恣意,只能可怜兮兮地僵在那里,透着水润的光泽。

莫惊春着实是恼。

他到现在还是没适应过来公冶启那嘴骚话。

公冶启笑着凑过来,毫无情欲味道地在莫惊春的脸上亲了两下,说是亲,其实那更像是啃,尖锐的牙齿碰在细嫩的皮肉上,咬下时弹起的触感,让公冶启的神色变得愈发古怪。如果眼神能化作实物,那现在莫惊春都被公冶启生吞活剥了。

莫惊春忍不住伸手去抵住公冶启的胸膛,不肯让他再进一步。

公冶启的笑声从胸腔发出来,低沉得很,“夫子怎么不肯让我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