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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还会发定制钢笔和写有她们名字的可乐作为毕业礼物,他们按班的顺序领,临到苏礼时,老师又把她留下说了不少话。

阳光刺眼,反射在老师身后的某处铁片上,苏礼抬眼就会被闪到,但不看老师又不太尊重,她只能虚拢着眼睛勉强维持,感觉自己像躺在手术台上,睁眼就有一颗硕大的光灯把她照得无所遁形。

视线不期然一晃,那处站上个人,覆盖住光点,她又能重新睁开眼睛。

程懿就波澜不惊地站在那儿,怀里还抱着捧花。

她垂下眼睛。

四下立刻传来骚乱:

“那是程懿吗?他今天来看谁啊?”

“有妹妹在这边?”

“那个角度,是不是在等苏礼?”

……

老师终于结束了以称赞和喜爱为主题的对话,最后用几句未来可期的感慨作为结尾,这才被别的老师叫走,苏礼的面前霎时空旷起来。

程懿毫不意外地朝她走近,被遮住的光点又弹了出来,她躲闪不及,仓促抬手挡住。

程懿将怀中的雪山玫瑰递到她面前,声音如同汩汩流动的清泉。

他的声音鲜少能这么动人:“毕业快乐。”

苏礼微微眯起眼,又看到他抬手,还配合她的角度调整了几下。

她皱起眉心,听见男人说:“手可以放下了,我帮你挡。”

苏礼:?

男人似笑非笑:“所以现在,能接我的花了吗?”

白色玫瑰修剪拱成一个弧形,能闻到淡淡的香味,还夹杂着几支粉色的蓓蕾,新鲜得像是刚刚采摘。

她抬手接过,嗫嚅道:“你这也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想到她当时荒诞的言辞,程懿道,“这已经是唯一能找到的办法了。”

男人倾身:“你把它放在床头,别说会跳舞的猪了,今晚什么都能梦到。”

她正要再说话,人群后忽然出现一张熟悉脸孔,手中的花立刻变得烫手万分,她像抱着红薯般弹了两下,立刻在身后找到陶竹,做贼般塞到好友的怀里。

“帮我拿一下!”

陶竹目送她背影消失,也不知道是去找谁,奇怪地嘀咕:“你又不是偷偷摸摸在贩 毒,干嘛收个花还要让我拿……”

苏礼两手空空地跑到苏见景面前,这里大家都在拍照,几乎没人注意树下,更何况绿荫还把苏见景的脸盖住了大片。

苏见景欲言又止,但念在这是她的毕业典礼,还是没开口,只是捏了捏她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毕业了啊——”

“那就恭喜你从一个清纯女大学生变成了社会人吧。”

“……”

“不会说话建议可以把嘴巴摘除,”苏礼说,“还能站在这儿心平气和跟你沟通是你妹妹最后的温柔。”

苏见景笑起来,最后说。

“你要能一直这么高兴就好了。”

挺日系电影又美好的一句话,如果不是他们之间真的很少这么沟通,可能苏礼还会应景地回复一句“会努力做到的,哥哥酱”。

但她只是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表情复杂道:“你干嘛突然煽情?好吓人,”又斟酌着踩上他命门,“什么时候结婚?你结婚我们全家都高兴,爸在群里催好多次了。”

苏见景立刻背对她挥了挥手,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她觉得如果有一天比赛驱赶亲哥,她肯定是第一名吧。

礼堂门口依然热闹非凡,苏礼回去找到陶竹,从她手上接过捧花。

她下意识回头:“都走了吗?”

“谁?”陶竹也随着她看了一圈,“啊,我们班的都走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呗?”

听完陶竹的回答,她才意识到自己想指代的并不是这个,但还是没说什么,跟着陶竹一起回了宿舍。

明天她们就要搬去新房子了,一个双层的小复式,有新的室友,房子的地理位置也不错,趴在阳台上就能一览梨西江的夜景。

新房离公司比学校过去要近一些,她每天早上能多睡二十分钟。

苏礼一边收拾着明天要带走的东西,一边回复着手机上的各种祝贺消息,不期然手指一滑,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个新群。

这应该是川程服装部的大群,校企合作的部分只剩一点就结束了,接下来她要投入进新款设计,加个群也方便交流。

但就在她的提示底下,又紧跟了一条——

【孙纶】邀请【程懿】加入群聊。

程懿也来了??

她有点奇怪,但好像又不怎么意外。

群里正在进行“新人欢迎仪式”,大家打完招呼又开始手贱地到处“拍一拍”,充分使用了微信这个没卵用的新功能。

结果不知道是谁手残还是眼瞎,居然拍到了老虎屁股。

一连串和谐的互动中,忽然冒出让人精神抖擞的一句:

【谭候】拍了拍【程懿】。

群里瞬间安静下来,如同卡带,让画面尴尬地停在了这里。

就连手滑的谭候也不敢说话,独自瑟瑟发抖。

最后终于有人打破僵局,却赫然正是本尊。

程懿:【群主转给我。】

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但Boss的每句话都很有分量,群主很快完成转让。

下一秒,一行无情的小字浮现在屏幕最下方:

【谭候】已被【程懿】移出群聊。

苏礼:“……”

她一面觉得无语,但一面又觉得要素过多实在好笑,唇角轻抖,看得陶竹都不禁凑了过来:“看啥有意思的呢?”

“没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又是躲,仓促把手机搁到桌子上,结果脑子还没跟手指商量好,慌张中戳了两下屏幕,手机震动提示。

完了。

她机械地垂眼,发现群里的翻车发言果然增加了。

【我】拍了拍【程懿】。

…………

人家上一秒才杀鸡儆猴,她下一秒就如此堂而皇之地嚣张过境,间隔甚至不到三十秒。

嗯,下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踢出群的就是她苏礼了。

苏礼感觉多少有些掉底子,正琢磨着要不自己先退算了——

手机又震了两下。

她垂眸,微信亲切地告知:

【程懿】拍了拍【我】。

……????

这个提示来得实在太惊心动魄,苏礼霎时失语,盯着那条提示好半晌,像是劫后余生,被人提起来拍了两下脑袋。

感受太过真实,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大门却砰砰被人从外面敲响:“陶竹快出来!!!”

陶竹从衣柜里钻出来:“来了!!!”

苏礼:“干嘛去?”

“她们班新买了个好玩的,让我过去试试。”陶竹美滋滋地绑了绑头发,“门不锁啊,我等会就回了。”

“嗯。”

陶竹走后,房间内霎时变得安静,苏礼就这么坐到椅子上,手里还举着微信的群聊页面。

走廊里断断续续回荡着爆笑声,大概是某些寝室太过欢乐,连关门都兜不住兴奋。

她思绪抽离,开始徜徉,最后是大门撞开的声音将她拉回的。

陶竹小碎步闯入:“我靠!刺激!”

“什么东西?”苏礼转头看向陶竹手中。

“你先别管,手伸进去再说,这个贼好玩。”陶竹递给她一个黑色箱子,又推过来一沓牌,催促,“快啊。”

苏礼:“不会是恐怖箱吧?”

“不是,没那么无聊,一个恐怖箱只能玩一次好不好。”陶竹掀开帘布,把苏礼的手拽了过去,“没危险,赶紧伸进去扒牢。”

她的手指逐根探入,发现里面这个东西冰冰凉凉的,还有起伏,刚好能把五根手指全部固定好。

苏礼:“然后呢?”

陶竹扫开她的桌面,正要摊开那些牌一展身手,发现她桌上的位置太小,于是把那捧雪山玫瑰直接就给推到了地上。

苏礼:“嗳——”

她的音节才发一半,陶竹的思路打住,蓦地拐了个弯。

嘴角的笑容逐渐缺德,陶竹两手掐腰,忽然问:“不是,这花谁送的啊?”

苏礼感觉里面的东西扣拢了,任她如何挣扎也抽不出手,稍一分神,就没空再和陶竹周旋:“程、程懿啊。”

“哦,程懿——”陶竹复述得抑扬顿挫语调悠长,忽然探过来一个头,“手机上也是程懿,这也是程懿,不是我说……”

“栗栗,你不觉得你最近不太对劲吗?”

苏礼偏头,“你别瞎猜。”

“瞎猜?我瞎猜啥了?我一句话都没说呢!”

陶竹跟她相处这么久,早就把她摸得透透的了,此刻摩挲着下巴道:“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心虚,特虚。”

“就跟刚开始玩狼人杀,首把摸到狼人,一开口就慌忙澄清我绝对不是狼一模一样,”陶竹说,“但是熟悉你的人,一听语气就听出来了。”

“我家栗栗桃花开啦?”

“你喜欢程懿吧,是不是?”

……

…………

陶竹语不惊人死不休,就像要把她逼到绝路一样。

有哪里传来警报声,苏礼疑心是自己的大脑,可听觉又异常真实。

她不去看陶竹,只是装作一心一意地和这个大箱子做斗争。

苏礼摇头简短地否认,“没。”

手上忽然酥麻了一下,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测谎仪电你了吧?”陶竹满脸的看热闹,“本来还打算让你抽牌弄你呢,没想到不借助外部工具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