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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 苏礼第一时间将程懿带去了制衣室。

——这是她要送他的惊喜。

三楼的衣橱前,她缓缓拉开帘幕,唇角的笑意慢慢扬起。

程懿本还以为她只是玩笑, 直到两件熟悉的礼服映入眼帘,他蓦地一僵。

他比任何人都是熟悉这是什么。

是母亲留下的手稿, 他早已搁浅的计划, 从幼时就开始耿耿于怀的伤疤, 以为再也无法圆满的缺憾——

却在此刻,由她一一填平还原。

礼服上的每一颗钻石都是手工缝纫, 每一缕珠线都由她耐心压平,细节处也兼顾得很好,能看出她为了贴合原稿所付出的用心。

繁琐的工艺,复杂的环节……

他虽不了解,却一眼就能看出。

那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 程懿启唇, 却奇异地, 说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情绪如鲠在喉,沸腾而克制, 由于太过珍重,反而不知……如何才能开口。

最终他执起她的手,低眉哑声问:“做了多久?很累吗?”

“没多久啦,”她笑,仿佛有读心术似的,“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她却背过手, 狡黠地卖了个关子:“……秘密,不告诉你。”

男人只是看着她, 眼底情愫汹涌,喉结滚动。

“怎么样,这肯定比你单独成立两个部门再选设计师做要好吧?”苏礼见他不说话,又摸摸鼻子道,“不过时间比较紧张,我只来得及做两件,接下来的可以以后……”

话还没说完,猝然被人拥进怀里。

男人俯身,下巴就抵在她肩膀,哑声道:“谢谢。”

她的嘴唇被他胸膛的温度所覆盖,男人气息温热,情感炽烈而厚重,透过耳骨密密麻麻地传递给她。

苏礼眨了眨眼睛,这才笑着,伸手环住他的腰间。

她佯怒道:“干嘛说谢谢?再怎么讲我也是阿姨的……”

突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定位,又或者是,即将脱口而出的内容不太对劲。

苏礼及时打住,轻咳了两声,决定终止这个话题:“带我去看看吧,祭拜阿姨的地方。”

……

虽然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但毕竟不是和程懿一起来的,也没有正式做些什么。

苏礼将那两件礼服收进盒子里,换了衣服,随程懿一同去了墓园。

这次的感受和上次全然不同,或许是因为陪他一起,肩上有了些莫名的责任感。

当迈进墓园的第一步,她突然明白了程遇佳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说很多东西由不得他接受或拒绝,为什么他总是走得比任何人都要快,为什么他不敢停下,为什么他会有那么深的执念。

这么大的一个家族,放眼望去,弱肉强食,代代相争,失败者无法拥有体面,甚至会在旁人的干涉下,连被承认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年少的他来说,无异于深入骨髓的屈辱。

不过好在,此刻她身旁的这个人已经非常强大,拿回了曾经被夺走的一切,少年时在深夜中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苦楚,也都被时间锻造成力量。

她伸出手,悄悄拉住他的掌心。

被男人不动神色地回握,牵得更紧。

墓是新修的,苏礼屏息,随着他一起走过去,然后在墓前,虔诚地打开了礼服的盒盖。

片刻的安静后,程懿轻声,笑意里有缱绻的温存。

“妈,这是你儿媳妇儿。”

苏礼嘟囔:“我还没答应你呢……”

程懿笑,天幕中有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过,苏礼抿了抿唇,低头也笑了。

最后,苏礼又去祭拜了他的父亲,二人离开时已是下午,程懿一直牵着她的手没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像是回过味般地笑了声:“这也算是见过家长了。”

苏礼嗤他一声,却难得没有反驳。

车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路,男人忽而道:“明天去祈源寺还愿吧。”

“还什么愿?”苏礼转头,“你许了什么愿啊?”

程懿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说:

“和喜欢的人,修成正果。”

那天晚上程懿只是抱着她,二人安安静静地,什么也没有做。

无数次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但是抬眼,却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

最终她抵抗不住困意,还是迷迷瞪瞪地睡去,凌晨时分,男人在她额上落下一个温存的吻。

他这一生很少有庆幸的时刻,但此刻却想,幸好她还在身边,幸好未来有所期待。

幸好,幸好。

///

那两件礼服也被展到了SL的分店,每天都有大批顾客慕名前去观看,惊艳于其中的手工艺和剪裁。

苏礼虽然没有在设计那栏落上自己的名字,但放在SL就是品质的保证,数十个明星团队展开了争夺战,想要借去给自家艺人出活动、撑场面。

争夺战为期一个月,最终花落两个小花旦家。

花旦们穿着礼服往红毯上一站,只要妆发到位,当天状态不出错,一分钱不花,就有营销号贡上天然的热搜。

SL也在此时官宣,属于苏礼的个人时装秀,将在明年春天如期举办。

这是她的第一场秀,代表她的个人风格,也传达品牌理念,不仅有成衣,也有礼服的高定款。

这个消息一出,粉丝纷纷按捺不住:

【!!不放购票通道的秀展都是耍流氓!!】

【只求到时候能出视频版,栗栗的展肯定一票难求,去不起啊~让我们也看看吧球球了,孩子太馋了。】

【我已经能想到有多美了~顺便问一句,栗栗做高定的价格是怎么样啊,能约到吗?】

【楼上哈哈哈哈,苏礼的高定现在一衣难求,名媛和大明星都约不到呢,更别说普通人了。】

确实如此,苏礼的工作邮箱每天都在爆满,但她一年接的高定就那么几件,注定供不应求。

那天吃烤肉的时候陶竹还在说这个话题:“明年春天,鄙人能有幸拿到一张票吗?”

“可以吧,”苏礼温柔地说,“如果那时候我们还没绝交的话。”

“……”

陶竹:“那我结婚你给不给我做婚纱嘛。”

“做啊,”苏礼翻着烤肉,“独家为您定制,陶老板要什么我做什么。”

陶竹:“那话说到这里,我和苏见景的事你同意不?不同意我就拒绝他了。”

“什么意思,”苏礼抬头,“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还没啊,”陶竹喝着汽水,“这不是还在暧昧期吗。”

苏礼耸肩:“你们俩的爱情当然你们俩自己决定,外人有什么发言权。”

想想又道,“不过站在我的角度,也还不错,逢年过节可以一起出去逛街,吃饭也不怕没话聊。再说了,起码朋友比那种会刁难我的嫂子要好吧。”

陶竹笑眯眯地摸她的脸:“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刁难你?”

苏礼:?

陶竹:“到时候我就天天让你当我的奴隶,你要有一丁点儿的不情愿了,我就告状,说你不尊重长辈。”

苏礼听完这些话却不恼,撑着脸颊,细致为陶竹科普:

“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嫁给我哥的话,就要随他的地位。”

“他在我家是最底层,连我爸的鸟都不如。”

陶竹:“……那你呢?”

苏礼:“我是最高层的。”

陶竹:“……”

聊你妈!结束!

瞎扯的侃大山终于结束,二人聊了些别的,陶竹忽然想起:“易柏今年毕业,听说他也找了个女朋友,还挺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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