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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着身子不敢动作,听他在自己耳边性感地低喘, 感觉耳根后蔓延起一把火, 烧得人头昏脑涨, 意识全无。

不知道要怎么办才是对的。

她没法儿推开他, 但又觉得此刻压在她身上的身体格外沉,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的气息也是滚烫的, 灼着她皮肤上那块最敏感的地方,伴随着他的吐息, 他温软湿润的嘴唇还时有时无地、轻轻碰触着她的肩。

郑意眠觉得自己像伫在烈日下的冰激凌,不消片刻就哗啦啦地全部融化、瘫软。

她身子不住下滑, 然很快,梁寓伸手拦住。

他把她扶稳,然后又径直折回身奔向自己的房间, 很快, 里间有水声响起。

她本还站在原地放空,但桌面上她的手机忽然奋力震动起来, 提醒她, 此刻有一通她的电话。

其实她现在已经很少打电话, 除非是连不上网或者紧急时刻, 才会想起手机里还有电话这个功能, 且一般时候, 除了梁寓之外,也很少有人给她打电话。

更何况都快到十二点了,这种时间段, 还有谁给她打电话?

她慢吞吞地挪过去,双腿发软,索性直接坐在椅子上,伸手去拿手机。

还没拿到手机,电话就已经因为太久没接而转成了一个未接来电。

是骚扰或者打错的电话吗?

看到陌生号码的郑意眠这么想着。

但是很快,那个号码再次拨来一个电话。

郑意眠接起来:“喂?”

“你好,眠衣么?”

是漫画圈的人?

郑意眠轻轻点了点头:“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辞幕,这么晚打扰到你真是不好意思,”那边的人无奈地笑了笑,气音透过听筒传来,“我也是看你还登录在线,才冒昧给你打这个电话的,你睡下了么?”

“还没有呢,”郑意眠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打扰你休息就好……”辞幕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了,我想问问你,你和奚青签了长篇合同,是吗?”

郑意眠:“嗯,对。”

辞幕接着道:“签了几年,这个可以告诉我一下吗?”

郑意眠还没说话,辞幕就继续说:“你放心,我不是为了干什么,就是纯粹是……我们几个签约画手这边出了点问题,所以想看看你那边的情况。你绝对可以放心,我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的。”

“没事,我只是要回想一下,”郑意眠打消她的顾虑,“签约年限而已,告诉你们也没什么的。我好像……签了一年。”

“一年吗?”电话那边的辞幕似乎有些惊诧,“你只签了一年?”

她本来还挺确定,被辞幕这么一问,自己也有点没底,疑心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你等等,我找找看……”

幸好当时刚签完约,郑意眠随手拍了几页合同发给林盏看。

她暂时先退出电话界面,点进自己和林盏的聊天记录里,顺着时间筛选,在图片记录里找到了那张图。

的确是一年,她没记错,而且按照合同上的日期看……她的合同快要到期了。

她重新点进电话栏:“喂,还在吗?”

辞幕回答得很快:“嗯,还在,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的合同,确实只签了一年,”辞幕的话让郑意眠心里惴惴,她捧着电话问,“怎么……我和你们不一样吗?”

辞幕似乎是又再重重叹了气:“不一样,我们签了三年。”

郑意眠:“……只有我一个人签了一年吗?”

“不是你一个,别紧张,”辞幕笑,“你只签了一年是好事,犯不着跟我一块儿紧张,放松就好——反正假如发生什么事,你合同也到期了,没关系。”

“发生什么事?”郑意眠捕捉到辞幕话里的关键句,“你今晚给我打电话,是因为出什么事了吗?”

“嗯,有点棘手,”辞幕在那端轻轻咳嗽,“给你打电话,其实是想问问你的处境,看你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假如一样的话,到时候反抗起来,大家也相互有个照应和底气。”

“你们今晚怎么了?”郑意眠犹豫着,还是问了出口。

辞幕长话短说:“你还记不记得我的《见霜》一直在谈各方面影视的问题?因为谈了太久,我这段时间就托人去问,发现项目可能要黄了。但是问题不出在我,也不出在影视方,后来我怎么想都不对,托朋友找到律师,问了一下我的合同。”

“比较专业的就不和你说了,你听不懂,我当时也没听懂没记住。总之就是一句话,合同有问题,我们被坑了。”

郑意眠心一沉。

“但是和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如果你签的也是三年的约,后面多多少少会波及到一些利益问题……但是你运气好,只签了一年,所以问题不大。但是我、花裳、云酒还有好几个你不认识的画手,我们都签了三年。我们的版权其实全都早就在谈了,可谈了很长时间却一直都没有下文,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们不仅没办法运营我们的作品、把它的各方面性能开发到最大化,还有可能继续被坑。”

“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我们要站起来。”

聊天中,洗完冷水澡的梁寓擦着头发出了房间。

郑意眠抬头看了他一眼,某种触感又压着身体浮上来,她急忙挪开目光,强迫自己进入正题:“是怎么被坑了?他们向影视方提了很无理的请求吗?”

“何止是无理——你知道么,我们奚青的老板刘膑跟影视方说,除非《见霜》的导演是他,否则版权不出。”

郑意眠诧异:“啊?”

“而且他跟别人说,这就是我的意思,”辞幕嗤笑一声,“我有个屁的这意思,我看他是想赚钱想疯了。”

郑意眠沉默了。

辞幕继续道:“还不止这些,比如第二天要签合同的项目忽然被他用各种方式推诿,临时要加上吸血一样的条款,把人家吓得转头就跑;比如为了兜着大家通通上当,他告诉那些没签约的新人画手,我们对合同的专业性赞不绝口……这些你,有没有经历过?”

郑意眠:“当初我签约的时候,他们也确实告诉我,奚青里所有的画手签的都是这份合同,所以绝不存在什么坑蒙拐骗的情况。”

辞幕冷笑一声:“猜到了。”

旋即又替郑意眠松了口气:“你也是运气好,刚好碰上他想揽进大批优质画手的时候,为了提高竞争性,就缩短了签约合同的年限。不过在你们之后没多久,合同就重新增加到五年了。”

听辞幕这语气,郑意眠也不免有点担忧。

为这些准备反抗的画手担忧,同时也为奚青担忧,最后,为自己担忧。

她问辞幕:“你们打算怎么反抗呢?直接去公司?”

“直接去公司肯定不行,刘膑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会把我们全部轰出来的,”辞幕道,“我们准备发微博,买热搜,还有热门微信号的超大推送。”

“就算这事儿不能找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就算我们被封杀也好被怎么着也罢,在死之前,我们也一定要把奚青拉下水。没办法讨回公道,让大家看清刘膑丑恶的嘴脸也挺好,大不了我们来个鱼死网破,谁怕谁?”

也只能这样了,郑意眠暗自想着,如果辞幕她们有退路,但凡她们还有一条退路,断不会把这事做得这么绝——但她们现在无路可退,因为无路可退所以无所顾忌,两手空空如也孑然一身,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郑意眠问,“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走一步是一步咯,”辞幕说,“假如真的能争取到自由权,哪怕毁约要交毁约金都没关系,我愿意争取我的自.由身。假如大家还能有离开奚青的机会,就找别的公司,或者是自立门户,做一个工作室,干过奚青,气死刘膑。”

“自立门户?”

“对啊,就我们几个信得过的——我们粉丝基础不错,代表作也有,再多加宣传一下,缓步前进不算事儿。当初我们在奚青,算是撑起了门面和流量,若是这事儿一出,自带读者群的老画手大面积流失,新画手望而却步,奚青要不了多久就会垮台的。”

后来又聊了很久,郑意眠窝在椅子里一边聊电话,一边不住地思考。

其间,梁寓给她倒了热水,还给她擦头发,眼见着越来越晚,终是劝道:“还不睡?”

那边的辞幕像是听到了这句话,这才迟迟反应过来:“啊,你快去睡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挂断电话,郑意眠眉头依然难展。

如辞幕所说,奚青的大半流量都是签约的这批画手撑起来的,假如一大半的签约画手都离开奚青,奚青很难支撑住。

如果她继续留在奚青,的确有可能分享到公司更好的资源,但……到那个时候,恐怕奚青再想给出多好的资源,都很难好到哪里去了。更何况,那时候的奚青很可能徒有虚名,读者再不买账了。

梁寓伸手,失笑地扶上她眉头:“不去睡觉,还在这里皱着眉想什么?”

郑意眠张了嘴正要说话,梁寓挑眉:“你是准备像那边复述似的,花几十分钟给我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

她现在觉得思绪很乱。

合同要到期,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没什么可是的,先去睡觉,天大的事,等醒了再说。”他伸手拭去她额上一滴小水珠,“现在这么晚了,担心也没用,不如等醒了之后再好好地想一个解决办法。”

郑意眠被他说服,点点头,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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