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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凌晨四点。

这些人被带到船上,不但赵瀚提前起床,隔壁舱的秘书和名士们也纷纷醒来。

“拜见赵天王(大老爷、瀚哥儿、赵先生)!”

五花八门的称呼,从佣人们口中喊出,齐刷刷的开始下跪。

赵瀚笑着说:“有人呼我瀚哥儿,那便不要见外,都站起来说话。”

有人站起,有人跪着,有人站起之后左右看看又想跪。

“站起来!”赵瀚喝道。

跪着的人,吓得连忙站起。

站着的人,吓得噗通跪下。

赵瀚身边站岗的两个亲卫,全都咬着嘴唇憋笑。

等到所有人都站起了,赵瀚又冲外面喊:“你们也进来旁听吧。”

秘书和名士鱼贯而入。

赵瀚说道:“选个代表说话,莫要七嘴八舌。”

费谷被推选出来做代表,他没有直接诉说冤情,而是套近乎道:“瀚哥儿,我是费谷,还记得我不?”

“费谷兄弟你好,说说什么事情吧。”赵瀚笑道。

费谷非常高兴,说道:“瀚哥儿派人回鹅湖分田,还释放家奴,这是大好事。我家也分田了,日子过得顶好。可去年秋收之后,夫人……”

“哪个夫人?”赵瀚打断道。

“就是以前的二少奶奶,”费谷解释说,“二少奶奶刻薄得很,瀚哥儿是知道的,经常打骂吓人。释放家奴之后,没有下人愿意留下做佣。释奴之后,二少奶奶陆续聘了三十多个佣人,全都被她打跑了。她还拿着雇佣契书去报官,说雇佣期限没做满,让逃跑的佣人赔钱。”

赵瀚问道:“在县里还是镇上报官,处理结果如何?”

费谷回答道:“都是镇上调解的,镇长偏帮二少奶奶。那些佣人,宁愿借钱赔偿,都不愿再做下去。二少奶奶招不到佣人,便带着四个恶奴,提着棍棒把咱们这些家奴召回去。”

“村长也不管?”赵瀚问道。

“不管的,”费谷说道,“若论工钱,二少奶奶给得足,分家以后也没再克扣,就是喜欢胡乱打骂下人。不管做没做错事,她心情不好便要打人撒气。去年冬天,费良被打怀了腿,一个多月才能下地,麻着胆子去镇上报官。镇长根本不管,还派人给二少奶奶通风报信。二少奶奶又把费良打一顿,打得太凶,人都废了,便抬回费良自己家,只给了一两银子汤药费。”

“费良呢?”赵瀚皱眉道。

费谷说:“死了,在自家躺了半个月死的。费良的爹娘去报官,县太爷说人证物证不足,判费良是摔伤了不治身亡。”

赵瀚问其他奴仆:“费谷说的可是实情?”

“都是真的!”众人纷纷附和。

一个叫曦兰的丫鬟站出,拉起袖子说:“我昨天还被打一顿,胳膊都被抽出淤青印子了。”

赵瀚对亲卫队长说:“传令,把广信知府,主官刑律的广信府同知。还有铅山知县、铅山县刑科科长、鹅湖镇镇长、副镇长、鹅山村村长都叫来!”

亲卫队长立即去安排,很快就带回来两个人。

铅山知县、刑科科长就在岸边候着,铅山县其他官员也在,夜里就坐船赶来听用了。

赵瀚简述一番案情,问道:“你就是这么判案的?”

知县冯胜伦吓得额头冒汗,解释说:“总镇,在下是两个月前,才调任铅山知县的,没有碰过这个案子,也没人来状告费家夫人。原来那位知县,听说政绩卓著,被召去白鹭洲书院进修了,这次要随军出征去湖南。”

“很好,很高,政绩卓著,还高升了!”赵瀚笑容满面,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已经怒极。

每次准备打大仗,都会提前选拔优秀官吏,让他们进修之后随军出征,专职负责管理运粮民夫。一旦占据新地盘,就可立即打理民政,全程无缝衔接,只有扩张太快才会暂缺官吏。

赵瀚又问:“刑科科长呢?”

冯胜伦说道:“也随军出征了,县衙各科科长,今年有两个要升调异地。”

赵瀚对眼前两个倒霉蛋说:“你们二人,记大过处分!”

铅山知县和刑科科长,欲言又止,终究不敢多说,只能自认倒霉。

天色渐渐发白。

许多本地士绅,都站在岸边等候,带着各种礼物来拜见。

“诸位请上船吧。”一个亲卫过来传令。

士绅们大喜,并请费元祎走前面。

费家老爷子颇为得意,拄着拐棍,昂首挺胸,被搀扶着登船。

又塞进来一堆人,船舱里挺挤的。

费元祎早跟两个儿子闹掰了,平时都不来往,他甚至没认出那些是费家的佣人。

“拜见总镇!”费元祎颤颤巍巍就要跪拜。

他还是那种传统思维,觉得赵瀚以后能做皇帝。既然是皇帝,那么就该跪拜,与孙女婿的身份并无相干。

“拜见总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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