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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城墙好高,打仗怎攻得下?”蒙泰震惊莫名。

奢齐也说:“是啊,好高。”

这些少年没有见识,看到水西城觉得很高,看到贵阳城又被刷新认知。

他们被带进城里,看啥都觉得稀奇。

而且,这里的汉民好多啊,比水西那边多无数倍——贵阳城内外的人口,汉族已经占了七八成。

少男少女们被安排在新贵县衙,那里已有一批少年在等着,却是从黔东北而来。两拨人汇合之后,队伍壮大到五十多人,接着又沿驿道一路向东,扎进湘西大山里行路坐船。

行至辰州府城(沅陵),这里的繁华程度,跟贵阳城不相上下。

再坐船前往常德府,府城再次把贵州少年们看傻。

坐船过洞庭湖,他们也觉得新鲜,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大的湖。

随即,路过岳州府城。

整个湖南的货物,若想走水路入长江,都必须从此地经过。

“好……好多人……好多船……”禄天香瞠目结舌,她根本没有进城,只看到港口和码头的样子。

方泽玉从小在水西长大,也是第一次见识如此繁华。但在震撼的同时,他又用自豪的语气,对那些彝族少年说:“这便是我汉家富庶之地,你们今后回水西做官,如果还要叛乱,就想想今日所见所闻。”

禄天香瞪了他一眼:“谁想叛乱了?我要做大同军的女将军!”

方泽玉负手立在船头,装出十足派头:“你是女子,我不跟你说这些。”

禄天香问:“你敢不敢跟我比射箭?”

“我……今后再说。”方泽玉觉得很丢脸,他藏身铁匠家中,还真没有学过射箭。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穿过的湖南地界,去年刚经历了一场全省大旱。史书就八个字:赤地千里,饥疫载道。

倒是文人诗歌有描述湖南大旱:“六月禾枯,粒粟钱百,欲不从之,叱咤闭宅。贫无钱帛,踟躇丧魂,行将望望蒿薇色。薇蘖既尽,蒿死不殖。牵儿女到市无力,欲鬻儿不堪一食。富人哓哓不相惜,思为嗟来安可得?”

去年,湖南全省粮赋全免,跨省调粮去以工代赈,又将一些饥民迁徙到河南。

农业社会就是这般脆弱,湖南被大同军收复很早,已经全省大治好些年,部分州县的农民可以天天吃三顿。但最近四年,湖南有三年大旱,迅速消耗农民的存粮。

相比历史上“赤地千里,饥疫载道”的湖南,赵瀚至少可以自豪地说:“在我治下,湖南去年没饿死人!”

今年,湖南终于风调雨顺,只局部地区还有干旱。

去年全靠四川和湖北的粮食撑着,四川虽然还有边角地区没有收复,但粮食产量已跃居各省第一,只有不干旱的湖南可以相比。

另外,湖南虽然去年大灾,但通过以工代赈,洞庭湖平原的水利设施终于完善,年久失修的省内官道也纷纷平整。大灾过后,商业反而更加繁荣,今年的粮食产量也比以往更高。

贵州少年们从洞庭湖平原穿过,入目全是郁郁葱葱的稻田。

稻子已经开始抽穗,秋天定然大丰收!

又过数日,船行至南京。

少年们早已麻木的观感,再次被南京城墙唤醒。

在山区唉声抱怨的蒙泰,穿过码头来到城下,仰望着那高耸的城墙,膝盖一软就跪下去:“陛下万岁!”

官员带着他们进城,这些桀骜不驯的小家伙,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

他们感到深深的自卑,完全就是土包子进城,看到购买东西的普通市民,都觉得别人似乎非常高大上。

到了金陵大学,里面无论师生,大都穿着儒衫。

但儒衫被改良过了,年轻人喜欢穿腰带,把衣服束起来很精神,不像传统读书人那样松松垮垮。

也能看到几个女学生,金陵大学的男女学生比例,大概能够达到80:1。

只要是女的,不论模样好坏,都属于众星拱月的存在。

女学生也喜欢穿儒衫,不仅扎腰带,还流行束小冠。她们女扮男装,常被呼为“女公子”、“女相公”,从进校那天起,家里的门槛就被媒婆给踏破。

民间有许多思想顽固者,经常抨击“母鸡司晨”,说女人就不该进大学读书,更不应该出仕做官。可他们的儿子,若是能与女大学生婚配,一个个别提多高兴了,走到哪里都会拿出来吹嘘。

“真精神啊!”

禄天香看着前方走过的一位女相公,越看越觉得威风。又想起自己也能这样穿,顿时就高兴起来,女将军什么的反而被抛之脑后。

众人被带到一栋四层小楼,官员说道:“这便是你们的住处。学费和食宿全免,但只免两年。两年之后,若还不能通过考试,可以自己掏钱留下来读书,也可以坐船滚回贵州去!”

两年属于基础课程,相当于汉族学生的开蒙。能说汉话,能读写简单的文章,一般都可以通过考试。

“先生,我也住这里?”禄天香突然问道。

那官员说:“你住女子楼,那边的房间空着一大半。可与人合住,也可自己单独住。”

男生当然没有独居待遇,必须四人住一间屋子。

奢齐忍不住问:“先生,可以不回水西吗?我想一直留在南京,这里可比水西好得多。”

官员好笑道:“不回去也行,只要你有钱,可以在南京买房安家。”

奢齐心中欢呼雀跃,决定好生读书,将来留在南京。到时候,娶一个汉人女子,自己也做一个汉人,最好是能在南京做官。

傻子才回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