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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绯按下心中愤怒,说道:“我调任衢州,已半年时间。无论什么事务,各级官吏都很配合。龙游商帮日渐壮大,来往商旅如织,还兴建了一些工厂,衢州府缴纳的税赋连年攀升。唉,我以为衢州已然大治,没想到自己只是个糊涂官。”

“黄府尊不必自责,”戴文孟说道,“衢州官场腐烂,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府尊能主动挑破脓包,已属不易。我们查过的案子,许多地方主官,根本不敢把窗户纸捅破。”

黄绯问道:“都察院每年能查出多少贪官?”

戴文孟说道:“这个不好讲,时多时少。去年河南转运副使贪污案,一个案子就牵连两三百官吏,比衢州的案子可大得多。当然,官员徇私舞弊、贪污受贿,一般都做得非常隐蔽。像衢州这样,闹得满城皆知的,这两年还真没遇到过。”

“你们的职责,可比治理地方有意思,”黄绯突然笑起来,“待衢州的案子了结,我会请调都察院,说不定咱们以后就是同僚了。”

戴文孟愣了愣,才想起黄蜚背景很硬,只要她提出请求,还真的可能直接调去都察院。

戴文孟劝道:“黄府尊,大同新朝的御史,可不是大明朝廷的御史。经常派去各省到处跑,有时候还风餐露宿,在下不是鄙夷女子,而是……女子确实不太方便。更何况,尊夫那里……”

黄绯语气淡然道:“我离婚了。”

“呃……”戴文孟顿时语塞。

……

龙游县,竹棚镇。

铁匠正在锻打农具,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几个闲汉走进铁铺,学徒连忙迎接:“几位要打点什么?铁锅、铁瓢、锄头、镰刀……我师父都会打,手艺可好得很。”

领头的闲汉说:“你,出去!”

“啊?”学徒没弄明白。

那闲汉说道:“我们几个,今天是来讨债的,你师父欠咱十两银子。”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铁匠,闻言缓缓转身,拎着铁锤说:“我都不认识你们,哪时欠你们十两银子?”

那闲汉拿出一张借条:“立了字据,你还想抵赖?”

铁匠怒道:“胡说八道,你们这是讹人!栓子,快去报官!”

那闲汉冷笑:“报官?这衢州府,哪个官敢管郑家的事?”

学徒都已经出门了,听到这话又停下,转身看着铁匠不知所措。

衢州府好几个县,郑家真正的势力,也就在府治西安县,还有紧挨着的龙游县。

范氏突然从里屋走出,冷着脸说:“有什么冲着我来,莫要为难我丈夫!”

“关门!”

闲汉们踹了学徒两脚,迅速把铁铺的门板安上。

领头的闲汉看着范氏,突然生出觊觎之心。这妇人生得清秀貌美,改嫁给五十岁的铁匠鳏夫,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小娘子,跟我去城里住如何?”那闲汉嘿嘿笑道,“你这细皮嫩肉的,整日待在乡下小镇的铁铺里,用不了几年就被炉火熏成黄脸婆了。”

范氏朝闲汉裆下一瓢,虎狼之词脱口而出,轻蔑道:“就你裤裆里那二两肉?要不要脱下裤子,跟我丈夫比比分量?”

“哈哈哈哈!”

其他闲汉听到此言,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

领头的闲汉大怒,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当即吼叫道:“你们按住那铁匠,我要这妇人知道好歹!”

一个闲汉提醒说:“五哥,咱们是来办事的,你莫要坏了老爷的差事。”

闲汉头子说:“放心,银子会照给。把这妇人睡了,她更不敢声张,事情会办得更妥。”说着,他又吓唬铁匠夫妇,“他们事后若敢报官,便把人杀了,一把火烧光铺子!”

铁匠也不是吃素的,用破布包裹镰刀柄,双手握住破布比划:“谁敢过来,老子弄死他!”

那把镰刀,刚从炉子里拿出来,刀身已被烧得通红。

铁匠踏前挥舞,吓得闲汉们纷纷后退。

闲汉头子边退边喊:“有话好说,有话好手。只要夫人撤回状子,便给你家十两白银……慢着,莫要再动手,给十五两银子怎样?”

“滚出去,不要郑家的脏钱!”铁匠怒吼。

几个闲汉,下了门板,很快逃之夭夭。

逃出门之后,闲汉头子又叫嚣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当心你这铁铺半夜着火!”

铁匠夫妇一脸担忧,去里屋说道:“两位官爷,夜里怕是有人放火。”

屋内坐着两个廉政官呢,他们是专门保护安全的。

梁廷新慢慢把剑放回布囊中,笑道:“放火可是大罪,至少可判流放。若是烧毁财物或者伤人,可以酌情判死罪!”

很多廉政官员,都是大同社背剑士子出身!

赵瀚占据江苏、安徽之后,上百个背剑士子,被招进中央和地方的廉政部门。

他们可不怕打架,杀人放火的,被他们遇到了,逃都别想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