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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城市啊,”阿努沙面露向往之色,又问道,“南京真的没有乞丐吗?”

谢渊解释说:“不仅南京没有乞丐,中国的所有城市都没有乞丐。如果有因为灾害和疾病,失去生活来源的穷人,官员会组织他们往北方移民。中国的北方省份,经历了长期战乱,有的是土地安置他们。至于老弱病残,没有家人照顾的,每个县都有济养院。官府会给他们吃的,让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阿努沙大为震惊:“没有乞丐,残疾人和老人可以获得救济,这个国家该有多么的富庶,帝国的皇帝该有多么的仁慈啊。即便用世界上最优雅的文字,写出全世界最优美的诗篇,也不能描述中国皇帝的万分之一伟大。”

“可汗也是一位英明的国王,”谢渊恭维道,“我一路过来,您的百姓虽然贫穷,但他们比沙俄和小玉兹的穷人要好过得多。而且社会井然有序,城市也非常干净,这说明希瓦汗国已经走上正途。”

这马屁拍到阿努沙的心坎上了,他的父亲负责统一和扩张,而他却致力于发展文化、经济和民生。施政仅两年时间,全国就已经安定下来,更少的税收让百姓得以喘息。

他还亲自协调乌兹别克人、土库曼人、哈萨克人、卡拉尔帕克人等众多种族之间的矛盾,让国内的各个民族,都能放下争执和平共处。

调解矛盾的方法,是理顺各方利益,有时甚至不惜让出国王的利益。

实在不听话的,那就带兵去杀了!

他还鼓励农耕和工商,修缮绿洲与河流的水利设施,并资助首都有志于学习的孩童,跟着城里的阿訇们读书识字。

别以为阿努沙是个只懂内政的国王,等他发展十年之后,就要露出自己的尖利獠牙,吞并隔壁的布哈拉汗国大片领土。

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惜这位国王的底子太薄,而且被沙俄和波斯夹在中间。

宴会进行到一半,谢渊拿出丝绸做礼物。

阿努沙也解下自己的精美匕首:“请代我转交给中国皇帝陛下。”说着,突然又问,“使者先生,你随身有携带中国书籍吗?我希望能领略中国的伟大文化。”

谢渊说道:“一路旅程遥远,我带了本《道德经》在身边。”

“我愿意用藏品向您交换。”阿努沙非常高兴,他是狂热的波斯文化和中国文化粉丝。

“当然可以,而且不需要交换,我可以把书赠送给可汗,”谢渊问道,“但您认识中国文字吗?”

阿努沙说:“不认识,但波斯有人认识。我可以照着抄下来,送到波斯请人翻译。我还有一个儿子,今年十四岁了,我希望能把他送到中国学习。我的儿子非常聪明,曾在波斯学习四年,他会背诵很多波斯诗歌。”

“贵国王子愿意前往中国学习,那我一定会带他去。”谢渊一口应下,带异国王子去南京读书,对使者而言也算是个功绩。

接下来,这位可汗一直在聊诗歌,还当场朗诵自己写的突厥语长诗。

害怕谢渊听不懂,接着又念自己诗歌的波斯语版本。

文青可汗……

当晚,使节团众人睡了个踏实觉。

翌日大清早,天色刚蒙蒙亮,阿努沙又找上门来,继续跟谢渊请教中国文化。

这次是聊历史,谢渊只能从三皇五帝说起,简述中国的各个朝代。一直说到蒙古时期,阿努沙变得异常兴奋,因为他是成吉思汗之子术赤的后裔。

谢渊说道:“可汗的祖宗之地,现在已经是中国领土,所有蒙古人都是中国人。”

“祖宗与汉人的恩仇,就让它过去吧,”阿努沙颇为想得通,他笑着说,“我的远祖术赤,是从中国而来的,中国也算是我的祖宗之国。这是我们两国的历史渊源,只会令我们今后更加亲密。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去钓鱼城看看,领略一下杀死蒙古可汗的坚城有多雄伟。”

谢渊说道:“王子殿下,可以代替可汗去看看。”

“那就一言为定,”阿努沙招手唤来侍卫,捧出一部史书说,“这是我父亲编写的《突厥世系》,记录了蒙古西征的历史,详细阐述了黄金家族在西方各国的世系传承。”

谢渊立即郑重起身,接过史书小心收好,这玩意儿非常珍贵啊。

畅谈中国以及蒙古人历史,就足足谈了十多天。

谢渊多次想要说土尔扈特部的事情,都被阿努沙有意无意岔开。

很明显,阿努沙不想卷入里海北岸的纷争,他只打算在里海东岸发展扩张。

这层意思透露出来,谢渊也不再多说,只要两国不开战就行,便可解除土尔扈特国的东南方威胁。

当谢渊再一次辞行,阿努沙继续挽留,开始请教中国的政治生态。比如国家部门构架,比如科举制度发展,虽然对希瓦汗国没啥屁用,但政治框架可以作为参考。

谢渊一路经历那么多国家,也就眼前的阿努沙,愿意请教这种高深问题。

足足在花剌子模逗留一个半月,中国使节团终于离开。不再原路返回,而是南下前往波斯,可以搭乘商船从海路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