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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钥匙在她兜里,她一点都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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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远处空寂的马路边隐约传来一两声摔炮,连续不断,好一会儿才消停。

不知道是熊孩子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玩,还是酒蒙子喝多了瞎搞。

过了半晌,车里的人也没停手给她让开驾驶座,于澄把脸缩进羽绒服领口,笑他:“这么喜欢火箭,学什么金融啊。”

她就这么随口一说,哪知车里的人突然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泄气地靠在座椅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怎么不玩了?”于澄跟看三岁小孩一样。

贺昇低下头,小声地说:“爷爷说,火箭和澄姐,只能选一个。”

脑子中有什么仿佛被炸开,于澄一愣,睫毛轻颤:“什么意思?”

贺昇垂下眼,眼圈发红:“我当然选澄姐啊。”

一夜无眠。

风声呼啸,树影婆娑,车停在公园的行驶道上,于澄一个人在草地上坐着,吹着风,望向下面的河道,静静等车里的人醒过来。

她说不出自己这是个什么想法,被爱的人坚定的选择,她应该开心,但她这会心里堵得慌。

就这么坐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车门才被人从里面推开。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贺昇皱着眉,随意地抓两下头发,头还昏疼着。

“醒了?”于澄回过头朝他看过去。

“嗯。”贺昇走到她身边,坐下来,拿过她的手放在手里搓两下:“冰成这样,怎么不去车里坐着。”

“在想事情。”于澄淡声说道。

“想事情?”贺昇自然把她的手放到自己怀里,笑了:“想什么呢,能想一晚上。”

“我在想。”于澄抬起眼看他,慢慢开口:“你以后看到火箭发射的新闻,难受后悔了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贺昇发现,拿理想换她,是个不值得的选择,那到那个时候,她要怎么办。

她不知道。

她大概要比死了还难受。

贺昇微怔,条件反射地开口:“沈毅风告诉你的?”

“不是。”于澄摇头。

原来沈毅风也知道,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不会后悔。”贺昇握着她的手在她脸颊轻吻一下。

“这么肯定?”

“嗯。”他点头。

于澄安静地听着他说。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准备过两年有能力后,实施一个儿童助学计划。”贺昇朝着已经泛白的夜空看:“小时候那个暑假,跟我妈在国内外跑的那段经历,让我知道很多土地上滋生的都是贫穷和困苦,不单是电视上播放的那些,是你踏上那片土地,看见他们,就能切身感受到。而这片土地上的孩子,如果有一个相对好些的成长环境,也许有一万种可能。”

他头一回跟于澄落到实处地谈自己未来的打算,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没法亲手为祖国制造一枚火箭,但希望可以有成百上千甚至更多的人去做这件事。”

见于澄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贺昇不自然地咳嗽一声,继续道:“这事想的太理想了对不对,但科技创新日新月异,国家发展需要,时代进步需要,只要着手去做,总会有效果。”

半晌,于澄开口问:“这就是你现在想做的事情?”

“对,这就是我现在想做,要做的事情。”贺昇认真地看向她:“所以你不要有一点的内疚,我出生在这个家庭,没有你,我大概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没准更糟,但上天眷顾,我有你。”

听完,于澄轻轻勾起唇角:“你怎么这么会哄人。”

“没哄你,我说的都是真的。”贺昇表情坦然:“学金融又怎么样,做什么样的事,成就什么样的理想,只有我们自己能决定,方法总比困难多啊。”

“你以前作文分挺高的吧。”于澄笑,视线也朝夜空看:“一口一个鸡汤。”

“嗯,我作文经常满分,刚才那些也是你男朋友随口发挥,算不上什么水平。”

贺昇半躺在草地上,抬手向上指:“看到那棵树了吗澄姐,它长在土壤里是棵树,长在戈壁上是棵树,长在湖泊是棵树,甚至长在深渊里,它也是棵树。”

于澄跟着他的视线朝上看。

“你就是那棵树。”风扬起,吹乱她脸颊旁的碎发,于澄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跟着他轻声说出来。

“对,我就是那棵树。”贺昇笑出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觉得于澄有点懂那个意思了。

他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中掂两下,而后抛向远处的冰面,用力将这块石头在晨间砸出一道光线。

远处天边晨光破晓,贺昇嘴角扯出个意气风发的弧度:“生而逢盛世,青年当有为。”

朔风凛冽,将他的羽绒服吹得鼓起,贺昇站在山坡前,碎发被风吹得胡乱扬起,偏过头朝她笑,眼神熠熠生辉。

于澄眼都舍不得眨地听着贺昇谈自己的未来,只觉眼眶发烫。

生而逢盛世,青年当有为。

这一秒她突然意识到她爱的这个少年最让她动容的地方,就是身上永远有股风过不折,雨过不浊的劲头和傲骨。

他的家国情怀,他的理想主义,他的浪漫细胞。

拗不过命运安排就坦然接受,换条赛道他依旧是满分选手。

昇哥从不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