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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滨道:“前段时间,我们安良堂截获了一批鸦片……”

也许是想在偶像面前有所表现,海伦失态抢道:“这件事我知道,我参与了那起案件的报道,警察局的卡尔斯托克顿说这案子是他查获的,我真的没想到,真正的英雄原来是你们。”

曹滨微微一笑,道:“卡尔警司对外公布的那起案件总数只有两百吨……”

海伦再次失态,半捂着嘴巴惊呼道:“我注意到你用了一个只有的词汇,天哪,两百吨的鸦片,已经是联邦缉毒署自成立以来破获的最大一起案件了!”

曹滨并没有在意海伦连续两次打断了他的说话,依旧面带微笑继续说道:“是的,两百吨的数字,已经是非常惊人的了,可是,这只是贩运者抛出的一个诱饵,在其背后,还藏匿了更为恐怖的一个数量,一千八百吨!”

海伦下意识惊道:“上帝啊!是我听错了吗?一千八百吨,那得害死多少多少人啊?”

曹滨深吸了口气,道:“前一批的两百吨鸦片,经由警察局的卡尔警司查获销毁,但我从内部消息得知,那批货在销毁之前被人掉了包,而卡尔警司也与六天前遭到了暗杀……”

海伦再一次打断了曹滨,惊呼道:“你是说那警察局中有人私吞了那批鸦片?”

曹滨点了点头,道:“不单只是警察局,可能其背后还有联邦军队的人。”

海伦更是惊诧,问道:“军队的人?汤姆,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

曹滨点头应道:“消息便来自于卡尔警司,可惜,他现在已经遇害身亡。”

海伦缓缓摇头,沉吟了片刻,道:“汤姆,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可是,没有真凭实据的报道是不符合新闻原则的,我……”

曹滨打断了海伦的迟疑,道:“我不需要你将这案子的幕后真相曝光出来,我只希望你能将剩存的那一千八百吨鸦片的事情曝光出来,并号召金山有良知的市民能够自发赶往那批鸦片的藏匿地点,大家一起动手,无需经过警察局,将那批害人匪浅的鸦片彻底销毁。”

海伦激动道:“这是一项充满了正义的号召!汤姆,我很感激你能将此机会交给我,请告诉我那批鸦片的藏匿地点,我这就回去撰稿,刚好明天发行的报纸上有着我的一个版块。”

曹滨道:“那你不需要实地勘验之后再撰稿发表吗?”

海伦露出了真切的笑容,道:“不,汤姆,自从你除掉了那个叫布兰科的恶魔,让东西海岸来往的人们再也不用担心火车劫匪,我便视你为心目中的英雄,你的话,我完全相信。”

一向泼辣大方的海伦鲍威尔在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之后,却不由得娇羞一笑,脸颊之间,又一次爬上了一抹红晕。

次日清晨,金山邮报开始发行。

海伦鲍威尔的这篇报道不单是震撼到了邮报主编,并将此篇报道调整到了邮报的头版头条,同时也震撼到了所有有良知的金山市民。首次发行的一万份报纸被抢售一空,报社紧急加印出来的第二个一万份也显然满足不了市民们的需求。

海伦鲍威尔在报道中使了个策略,她没有用吨这个计量单位,而是换算成了盎司,一吨等于三万五千多盎司,一千八百吨便是六千三百万盎司,再加上字体的放大着黑,那串挂着六个零的阿拉伯数字显得尤为刺眼。报道的最后一段话是海伦鲍威尔代表金山邮报发出的倡导:“这一刻,六十万金山人应该紧密地团结起来,贡献出自己的菲薄之力,每个人只需要亲自销毁一百盎司,那么,这些鸦片便将永无害人之时!”

出于激情也好,出于好奇也罢,上午八点钟左右,便有市民陆续赶到了那座废旧矿场的所在之处,人越聚越多,到了上午十点钟,矿场附近便站满了有良知的金山市民。

先赶到的市民已经在堂口弟兄的指挥下搬运出来了十多箱烟土,堆放在了巷道口外的空地上,曹滨亲自出马,当着众多市民的面,打开了木箱,验明了其中装藏的货物正是害人匪浅的鸦片。验证的结果迅速从里向外散播开来,人们的情绪也随之而激动起来,先是有个别人在呼喊烧掉这些鸦片,随后逐渐形成了统一的呼喊:“烧掉它!”

曹滨想要的只是这种阵仗,人山人海面前,任由那帮军警勾结分子如何谋划,也不敢有所造次,至于自己以及安良堂的名声是否可以借此机会得以提升,这并不重要。民众的呼喊声中,堂口弟兄往那些鸦片上浇上了汽油,曹滨亲自划着了火柴,丢了过去。随着烈火熊熊燃起,人们的情绪更加高涨,巷道洞口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一个人都期望着能亲自参与到这场销毁烟土的运动中来。

一箱的货重约两百斤,算下来,巷道深处,存放的木箱应该有一万八千之多,这么多数量的货物,若是雇佣搬运工人的话,那么至少也得需要三天的时间方能将它们全部搬运出来。然而,围观的市民群情鼎沸,每一个人都是极为迫切地要投入到搬运鸦片的队伍中来,因而自觉自主地展示出了强大的组织性和纪律性,甚至不需要堂口弟兄的协调,便能够自觉地组成一个搬运小组,或者四人,或者五人,沿着巷道的左侧排队进入,沿着巷道的右侧抬着木箱鱼贯而出。平均下来,一分钟便可以搬运出二十四五个木箱出来。

一个火堆已然不够,人们自发的在别处又燃起了数十个火堆出来,初起的时候,搬运出来的每一个木箱还要开箱验货,但随着百分之百的验证率,人们对巷道中存放的那些个木箱中存藏的是鸦片的事实深信不疑,干脆放弃了验货,但凡搬运出来的木箱,则直接投掷到火堆之中。

仅仅四十分钟的时间,便有上千只木箱从巷道中搬运了出来并投到了火堆当中,而人们的情绪不见有丝毫低落,排队准备进入巷道搬运鸦片的队伍是越来越长,而且,还有许多人在搬运出了一件木箱后还觉得不够,转身便去了队尾继续排队。

几乎插不上手的董彪顾不上在这巷道中守了一天一夜的辛苦,摇头叹道:“滨哥就是滨哥,何止是一个老奸巨猾啊,简直就是诡计多端老谋深算啊!”

一旁的堂口弟兄应道:“彪哥,诡计多端老谋深算似乎比不上老奸巨猾,你用了个简直,好像有些不怎么恰当。”

董彪翻着白眼道:“就那个意思,你咬什么文嚼什么字?就显得你读过书有文化是不?”

另一个堂口弟兄笑道:“彪哥,诡计多端老谋深算这个词还好,不算是褒义,但也不算是贬义,可是,老奸巨猾这个词却是不折不扣的贬义词,而且还有些骂人的意思,用在滨哥身上不合适吧?”

方才被怼的那个堂口弟兄跟道:“就是,就是,彪哥要是不请客喝酒的话,可别怪兄弟们在滨哥面前打你的小报告哦!”

董彪呵呵笑道:“想喝彪哥请客的酒,那简单!打声招呼也就罢了,但要是拿滨哥的名头来讹诈你们彪哥,那你们可就是大错特错了。当着滨哥的面,你们彪哥也能说得出口老奸巨猾这四个字来,你们自个摸着良心说话,滨哥这一招,不光赚足了名声,还剩下了一大笔雇人的钱,这不是诡计么?这不是老奸巨猾么?”

董彪没怎么读过书,什么贬义褒义根本分不清,能拽出一串成语出来就已经实属不易了,便是当着曹滨的面说了不合适的成语,那曹滨也不会生气,最多就是给他一巴掌而已。但对其他弟兄来说,便不敢如此放肆,哪怕是背着曹滨,在言语中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因而,董彪的话变成了绝唱,再也没有兄弟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片刻冷场后,董彪嚷道:“走了,走了,留这儿也没啥用,还是回堂口吃点喝点洗个澡补个觉吧!”

身旁弟兄道:“不好吧,彪哥,万一再出个什么事,咱们又不在,滨哥身边人手不够啊!”

董彪手指四周密密麻麻的围观市民,叹道:“就这阵仗,能出什么事?就算有人想捣乱,这上万群众能饶得了他?放心吧,有这些个洋人群众的保护,滨哥出不了任何意外,再有,这场面没有个十几小时不会算完,咱们抓紧时间回去修整一番,也好回来替代滨哥他们。”

……

同一时间,距离这块热闹之地约有十五六公里的一处兵营中,警察局副局长埃斯顿、联邦海军某军舰准将舰长斯坦德以及联邦陆军某团上校团长库柏凑到了军官俱乐部的一间包房中。这间包房甚是豪华,也甚是隐蔽,想从外面进入,至少要经过三道警卫岗卡,而守卫这三道关卡的人,全都是库柏上校最为信任的士兵。

包房的角落中还坐着一位身着黑色皮夹克的干练男子,对另外三人的谈话似乎是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拎着个酒瓶子不时地灌上一口两口。

那三人显然是就某个问题发生了争执,埃斯顿和斯坦德意见一致,而库柏则执有不同意见。“这件事不能再走下去了,必须及时收手,我们针对曹滨董彪已经连续失败了两次,再有第三次失败的话,恐怕我们几个都会暴露出来。”

埃斯顿冷笑道:“是的,现在收手,你当然不会暴露,可是我,却早已经暴露了。拉尔森虽然除掉了卡尔斯托克顿,但是,他早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汤姆,现在收手,是不是为时已晚?”

斯坦德跟道:“如果迈阿密的查理和坦莉雅没有被人干掉的话,你说收手也就收手了,反正那两百吨的货物已经能够变成了现金,至于后面的那更大一批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可是,查理死了,坦莉雅也死了,那批货没有了买主,我只能原封不动地将它运回来。库柏,你知道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吗?现在要是收手的话,那我只能命令我的士兵将那批货全都倾倒在大海中。”

库柏分辨道:“我说的收手,指的是不再暗杀汤姆和杰克,拉尔森是我见到过的最为优秀的猎手,连他都表示没有把握能够顺利地干掉那二人,我不知道我们还能找到怎样的机会。至于那批货,斯坦德,假若你不便存储的话,可以交给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