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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没有紧急到需要昼夜兼程的地步,罗猎赵大明和罗布特三人轮番开车,走走停停,到了第三天的中午时分方才赶到圣地亚哥。

赵大明没有直接将车子驶向军事基地的方向,而是进入了市区,在市区中打听了十多回,终于找到了一间名为粉红公主的酒吧。罗布特见状,心中不禁升起了疑问,但在脸面上却是极力地压抑着自己。赵大明观察到了这个细节,解释道:“罗布特,别小看这间酒吧,它可是从外界通往哈里斯将军办公室的唯一通道,不然的话,你冒然闯进美利坚合众国的军事基地,是会被子弹打成筛子的。”

罗布特耸了下肩,装作内行道:“我当然知道!”

此时的罗布特实际上颇为无奈,他并不相信在这间看似普通的酒吧中能够约到哈里斯将军,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上当受骗,那也得看到最终的结局。

罗猎也有些纳闷,跟议员先生保持联系的是赵大明,他并没有参与,因而并不知道议员先生是怎么安排的跟哈里斯将军的联络方式,但罗猎信任赵大明,知道他在这种事情上绝不会乱来,因而便提高了些许警惕性,跟着赵大明走进了酒吧。

中午时分,酒吧也是刚刚开门,里面并没有多少客人,赵大明直接来到了吧台,向酒保问道:“威廉在哪?告诉他,从纽约来的朋友要找他。”

那酒保抬起脸来看了赵大明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去了后面。

不多一会,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迎了过来,离老远便张开了双臂,并招呼道:“纽约来的朋友,你好吗?我就是威廉。”

赵大明和威廉做了礼节性的拥抱,并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件,交给了威廉。

威廉打开了信封,取出了信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点头微笑道:“将军前天就让人带话给我了,你们先坐一会,喝上一杯,我这就去联系将军。”转过身来,威廉吩咐酒保,为这边五人调上一杯具有古巴特色的鸡尾酒。

等待的过程中,罗猎问道:“大明哥,那威廉到底是个什么人?”

赵大明笑着反问道:“你看他像是个什么人?”

罗猎摇了摇头,不确定道:“我说不准,但我能感觉到,他肯定不是个普通人。”

赵大明瞥了眼罗布特,改做了英文,道:“威廉确实不是一名普通人,他的真实身份是军事基地情报处的特工,同时也是哈里斯将军办公室的对外窗口,非军事关系,只有这个窗口才能联系上哈里斯将军。”

罗布特又冒充起了内行,点头应道:“嗯,我已经看出来了,威廉走路的姿势,确实有着军人才有的风采。”

赵大明接着叮嘱道:“这是一项秘密,我们大股东只交代了我,就连我们小老板诺力先生都不清楚,所以,罗布特,我希望你能够为威廉保守住这项秘密。”

罗布特骤然严肃起来,道:“请放心,我一定不会张扬出去的。”

不一会,威廉回到了大伙的面前,向大伙敬了杯酒后,道:“将军那边已经知道你们到来的消息了,我想,来接你们进入基地的车辆现在已经出发了。不过,基地距离这儿有三十英里,汽车至少要行驶一个小时,请各位稍安勿躁。”

从哈瓦那开来的车是罗布特的,谁的财产谁操心,听了威廉的话,别的人只是点了点头,那罗布特却有了担忧,不由问道:“哈里斯将军派车来接我们,那我们的车如何处理呢?”

威廉耸肩笑道:“你可以开着它跟在后面一起过去呀。”

罗布特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威廉关切问道:“你们一路奔波,想必还没吃午饭吧,我这儿条件有限,只能供应一些糕点,你们随便吃点,等到了将军那边,自然会有大餐在等着你们。”说着,威廉向吧台的方向打了个响指。

吧台处的酒保心领神会,随即便端来了六七样点心糕点,每一样至少两份,摆满了一张台面。鸡尾酒的度数不高,可以权当饮料,喝着吃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个小时。威廉始终陪着,不时抬起手腕看下时间,待到了一个小时的时候,威廉站起身来,道:“将军派来的车子应该快到了,我们可以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罗猎这边并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几件行李都扔在了车上,大伙都是空手下车,只要能开着车跟着,那么便是说走就能走的状态。真正要准备的却是威廉,他指挥着店里的人从后面搬出了几件货物,堆放在了酒吧的门口。

刚准备妥当,两辆车头处插着美利坚合众国国旗及联邦海军军旗的车子便驶了过来。车子刚刚停稳,便从上面跳下来一个穿着海军军装肩扛少校军衔的军官,径直来到了威廉的面前,‘啪’的一声,来了立正敬礼。

威廉却是很随意的回了一个军礼。

罗布特看到了,心中不免一震。这就说明那威廉的军衔必在少校以上,只有上级军官在向下级回礼的时候,才能如此随意。罗布特在震惊之余,不禁暗自庆幸,庆幸自己刚才在怀疑对方的时候并没有发作,不然的话,自己将会落下一个难以收拾的尴尬境地。

军用车都是向汽车厂商特殊定制的,要比普通的汽车宽大许多,威廉吩咐酒吧的伙计们将那几箱货物搬上了第二辆车,并亲自陪着罗猎和赵大明上了前一辆车。那名少校军官随即将秦刚顾霆请上了第二辆车,而罗布特只能是开着自己的车跟在了最后,三辆车驶出了市区,向着海边的军事基地疾驶而去。

“你们是将军的尊贵客人,这一点,我两天就已经得到了指令,可是,那个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威廉从副驾的位置上转过身来,向后排座的赵大明问道。

赵大明如实回道:“他叫罗布特,是纽约的一名贩卖雪茄的商人,我们在迈阿密驶往哈瓦那的游轮上结识了他,我们认为,在文森特岛上,有一个洋人面孔作为我们的合作伙伴,可能对隐藏身份有着帮助作用,所以,我们就把他给带来了。”

威廉思考了片刻,道:“好吧,你们有权力对你们的行动计划做出调整,事实上,我必须承认,你们做出的调整确实有利于你们的计划。不过,我想那罗布特之所以愿意和你们一同登上文森特岛,应该不是单纯地想和你们共同考察文森特岛的蔗糖和香蕉吧?”

赵大明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是这样,那罗布特有一批雪茄被扣押在了哈瓦那海关,我们对他做出了承诺……”

威廉爆发出爽朗的笑声,打断了赵大明,道:“这好像是一桩无本生意,我的朋友,当将军告诉我说,来完成这项任务的是一帮中华人的时候,请原谅,我当时是持有怀疑态度的,但现在我不得不为我当时的态度像你们道歉。会做无本生意的商人,那才是真正的商人,现在,我对你们即将到来的文森特岛之行充满了信心。”

罗猎插话问道:“威廉,这么说,罗布特被扣押在哈瓦那的那批货你可以帮助解禁咯?”

威廉道:“这种事用不着麻烦将军,等你们胜利归来的时候,我会给哈瓦那那边打个电话,告诉他,罗布特是我们基地的雪茄供应商,他们扣押的雪茄是我们圣地亚哥军事基地的军需物资。”

罗猎喜道:“我会跟罗布特说,让他送你几箱最顶级的雪茄。”

威廉笑道:“最顶级的古巴雪茄价值不菲,我们已经利用了罗布特,帮他一个小忙也是应该,就不要再让他破费了。”

赵大明道:“可你这个电话打过去,对罗布特来说,将会是长期受益,让他破点费,我认为也是应该。”

威廉摇了摇头,道:“即便是长期受益,那也是他拿命拼来的,是他理所当然应该得到的,而我们,只不过是打了个电话而已。”

赵大明道:“威廉,我被你感动到了,谢谢你,威廉。”

威廉轻叹一声,道:“不,赵,我的朋友,应该说是你们先感动到了我,议员先生遇到了麻烦,而将军又不便出面解决,只有你们不计得失甘冒危险挺身而出,这份情,议员先生会铭记于心,将军他同样会铭记于心。”

罗猎好奇问道:“威廉,冒昧地问一句,议员先生和哈里斯将军,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威廉回道:“他们两个是从内战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友,兄弟,他们还是彼此儿女的教父,更亲密的一层关系是,将军的女儿嫁给了议员先生的儿子。”

金山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瑞雪的洁白掩盖了城市中所有的肮脏,在银装素裹的世界中,人们不免生出了祥和安宁的幻觉来。那一千八百吨烟土的燃烧现场亦是一片皑皑,乍一看,又或是仔细看,却是和周围的景象没什么两样,当日的那种人山人海群情振奋的场面或许还存在于人们的记忆当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绝大多数人的记忆定然会逐渐模糊起来,终于被这一场大雪所完全覆盖。

海伦鲍威尔并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报复性为,因而,借宿于安良堂的堂口似乎失去了意义,更让她感觉到无聊的是虽然她与曹滨在物理的距离上近在咫尺,可是在情感上仍旧是远在天涯。她要上班,每天出门的时候,曹滨仍旧在酣睡,而等到她下班之后,那曹滨一定将自己锁在了书房当中,一周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晃而逝,又犹如蚂蚁翻山,度日如年。

这一周,海伦只见到了曹滨一面,而且还是匆匆而过。

喜欢一个人是美好的,是幸福的,每当想起他来的时候,心中总是有一种甜美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同样是痛苦的,是煎熬的,见不到他的时候是思念,见到他的时候却是惆怅。

在美好幸福与痛苦煎熬之中挣扎了一个礼拜,海伦鲍威尔最终选择了放弃。

曾经有那么一位伟大的诗人和哲学家说过,最伟大的爱情不是获得,而是付出,不是拥有,而是放手。

这之前,海伦对这句话只是懵懂,而如今,却有了刻骨铭心一般的深刻认知。

她选择了放弃,便是最大的付出,是锥心一般的放手。

离开堂口的时候,海伦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她生怕自己挺不过任何一句带有挽留成分的话来。但现实却如此残酷,那些个看到她拎着行李箱离去的男人们果真没有一人能走过来跟她说上一句挽留的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就好像他们早已经知道,自己迟早都会灰溜溜离开一般。

这样也是挺好。

至少不会干扰了自己的决心。

二楼的那间书房中,燃烧着通红火苗的壁炉发出了木炭炸裂开的哔剥声响,一个身影立于窗帘之后,将落地的窗帘挑起了一道缝隙,默默地看着窗外雪地中留下的海伦鲍威尔的两行脚印。呼出来的热气扑到了窗户的玻璃上,终究凝结成了一片窗花,视线因此而模糊,那身影的主人却懒得伸出手来擦拭一下,只是幽幽地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