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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就扬长而去。

梆子戏早就完结了,戏台底下也没了人,罗汝才活动一下身子,觉得疼痛渐渐消散了,这才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家里走去。

罗汝才的家在城外,路过安平街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瞅着一个门口蹲着两尊战鼓貔貅的黑漆大门想了片刻,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就拖着一条受伤的腿继续向城门方向走去。

杜良才的兄长杜良熊确实被袁大帅给杀了,可是,驿站里的两位官员谈论这事的时候并没有说杜良才就要倒霉了。

相反,文官们对袁大帅如此飞扬跋扈,随意处置边关大将极为不满,纷纷准备上书弹劾袁大帅,就罗汝才这些年在驿站迎来送往的经验来看,袁大帅倒霉的日子不远了,至于杜良才家里,只需要出一大笔钱就能继续过逍遥日子。

这两天,延安府的官员们一定会给杜良才施加极大的压力,目的除过要钱之外,别无其他。

回到家中,罗汝才躺在炕上,目光一直瞅着漆黑的屋顶一言不发,妻子杨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咒骂着殴打罗汝才的张屠,当然,她更加心疼那二十一文被张屠抢走的钱,而不是满身伤痕的罗汝才。

罗汝才瞅了一眼身材干瘪的老婆一眼,不耐烦的道:“等我死了你再嚎!

过几天我拿更多的钱给你。”

杨氏顿时收声,小心地看着曹汝才道:“莫要哄我。”

罗汝才幽幽地道:“你夫君我智计无双,雄心满怀,如今差得就是一个机缘,待我他日襟抱全开,定让你绫罗绸缎满身,金珠玉贝满怀!”

杨氏拍一把丈夫,怨愤地道:“你又哄我。”

见妻子这副模样,罗汝才忽然想起妻子幼时跟自己玩闹的场面,抚摸着妻子的头发道:“乖,这些年跟着我确实吃了很多苦,不过啊,也过不了多长时间的苦日子了。

这大明朝就要完蛋了。”

杨氏吃了一惊,连忙捂住丈夫的嘴道:“别胡说,小心被拉去杀头。”

罗汝才挣开妻子的手冷笑道:“京城被天雷轰击了,你想想啊,这上天对皇帝不满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发雷?

听说皇帝身边的太监都被天雷炸成粉末了,皇帝都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差点没命。

你看着,这天下马上就要乱了。”

杨氏擦拭一掉罗汝才脸上的灰尘没好气的道:“天下乱了,你就能发财了?”

罗汝才冷笑道:“天下不乱,罗汝才一辈子就只能当一个驿丁,天下乱了,才是我施展手段的时候。”

杨氏靠着罗汝才躺下来低声道:“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连续两天,罗汝才都在去杜良才家祖坟的必经之路上晃荡。

与此同时,杜良才兄长杜良熊被袁大帅斩首的消息也在延安府传了开来。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蹲在一个背风的土坑里烤火的罗汝才忽然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风中还隐隐有人声传来。

罗汝才仔细辨别了一下,就无声的笑了。

等这群人走远了,他就来到路上,举着火把辨认了一下路上的脚印。

路上的黄土是他特意撒上去的,上面有清晰地四个人的脚印,其中一对脚印格外的大,很像踩在他脸上的那只。

他回到坑洞里,继续烤火,还趁这个机会烤了一只黑黄的糜子馍馍。

吃饱了之后,眼见月亮明晃晃的,就匆匆的向延安府走去。

破败的延安府城墙上有一个大洞,曹汝才轻易地钻进了城,摸黑来到了杜良才家门,气喘吁吁地叩动了黑漆大门上的铁环,叩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罗汝才在杜氏管家的恭送下离开了杜氏,等管家告辞进门之后,他就迅速摸摸怀里那两锭硬硬的银锭子,对这趟活计的收益很是满意。

杜氏的人早在他说出张屠正在挖杜氏祖坟的时候,杜氏主人就带着一大群刀客,家丁离开了杜氏。

再等半个时辰之后,张屠这些人就该活不成了。

走在漆黑的街道上,罗汝才的心像是着火一般,远处勾栏院的红色灯笼依旧亮着,他却一步不停,穿过勾栏街,就是西市!

在西市,还有一个穿着红袄子的美娇娘在等着自己。

张屠的家很快就到了。

罗汝才咳嗽一声,扣响了木门,很快,门后就传来一个妇人怯生生的声音:“爷爷回来了?”

罗汝才哼了一声,木门很快就开了,一个举着油灯的妇人俏生生的站在眼前。

妇人见来人不是自己夫君,才要叫唤,就被罗汝才一把捂住嘴巴,油灯落地,燃起来了一片火光。

罗汝才拖着妇人向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道:“你夫君因为盗杜良才家里的墓被人活活打死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妇人用力地挣扎,还在罗汝才的胳膊上重重的咬了一口,罗汝才瞅着流血的胳膊,无奈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塞给妇人道:“这足够买两个大青骡子的!”

妇人傻傻的握着那锭银子,惊恐的瞅着地上的火焰渐渐蔓延到了木门上。

罗汝才将妇人扛起来,继续向后走,妇人尖叫道:“着火了!”

罗汝才狞笑道:“这有什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