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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他便下山去了。平白无故的,他住在寺庙里,算怎么回事?他都是悄悄来的。

“小萍,你去,你立刻下山去,回府求见太太,代我问问母亲,问问她……”

徐瑶月红肿着眼眶,赶丫鬟小萍下山,然而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口,决定亲自回府一趟。

她悄悄回到府里,没惊动别人,见了二太太胡氏。

“母亲,我后悔了。”她跪在地上,双眼含泪,望着胡氏说道:“我不想给侯爷做妾。”

做什么妾呢?她本是尊贵的徐家嫡女啊!

虽然,病弱的姐姐不会折腾她,秦锦夜也会护着她,但……姐姐是嫡女,她也是嫡女,凭什么姐姐做侯夫人,她只能做妾?!

她不比她低贱啊!

她说不出是后悔,还是什么,捂着脸痛哭出声。

“你早些说,还有回转的余地。”胡氏神情复杂地说。

徐瑶月闻言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她:“母亲?”

“侯爷不会允的。”胡氏别过头去,叹了一声。

徐瑶月愣住,一时间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只是,心里却犹如坠了块冰,又沉,又冷。

他不许她拒绝吗?因为太爱她了?徐瑶月胡思乱想着,心里有些不信,他那么爱她,也许……会放过她吧?

听了她的天真言论,胡氏严厉斥道:“闹什么!”

徐瑶月吓得一抖:“母亲?”

“你现在反悔,让侯爷的脸往哪放?!”胡氏的表情极为严厉,目中没有丝毫柔软,一字字像是割人的小刀,朝地上跪着的愚蠢女儿飞射过去:“你真以为男人爱你,就会纵容你任何事?”

徐瑶月张了张口,没有回答。

但她心里觉着,秦锦夜是男子汉大丈夫,他那么爱她,一定不忍强迫她的。

“如果他真的心软,放了你,纵容你嫁给别人,”胡氏面容冷酷,说出来的话更冷酷,“日后,假如你过得好,他会恨你。”

徐瑶月一愣。

她本能想反驳胡氏,但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微弱地响起来:“也许他一开始不会恨我。可是时间长了呢?我曾经爱他,后来爱上了别人,跟别人过得幸福美满。他真的不会恨我吗?”

一个侯爷的恨,代表了什么?

她蓦地打了个哆嗦!

“如果你过得不幸,那么吃苦的人是你。”胡氏接着说道,“你还不如给秦锦夜做妾!”

这样的话,她提都不要跟秦锦夜提!

“幸亏你还有点脑子,知道回来问我。”胡氏神情冷酷,对女儿送上最后一句忠告,“此事就当做没发生,你也没有回来过。你回去,听秦锦夜的安排。不论他如何安排,你只管心甘情愿、高高兴兴地跟他。以后——”

她顿了顿。

徐瑶月预感到什么,忙膝行过去,拽着她的衣角,仰头慌乱地看着她:“母亲!”

胡氏没有看她。

“不要再回来了!”拽出衣角,胡氏转身离去。

丫鬟们阻住徐瑶月的去路,令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去,消失在帘子外面,再也看不见了。

一股莫大的恐慌笼罩了她,伴随着浓浓的后悔,她不禁大哭出声,泪水决堤般涌出:“母亲!”

“母亲!!”

*

“哇哦。”灰灰转播完,唏嘘了一声。

韶音面色淡淡,卧床做针线,准备给大儿子和太子殿下各做一对荷包。

从头到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嗯。”

她并不同情徐瑶月。

当初徐聆音病重,卧病在床,时日无多,他们在她院子里眉来眼去,同情她了吗?

她病情恶化,躺在床上,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他们在听雪堂情愫暗生,想起过她吗?

她还没死,他们就在茶楼见面,又亲又抱,互诉衷肠,有考虑过她吗?

韶音对徐瑶月曾经有过怜惜,并且付诸了行动——她问她,假如她一直没死,徐瑶月怎么办?

徐瑶月选择了等。

她自己选的路,不需要别人同情。

秦锦夜是个行动派,何况他已经等了太久,即刻就操办起了此事。

首先,徐瑶月进门后,住哪儿?

她是妾,肯定不能越过主母,不然御史饶不了他。

可是这样一来,就委屈了她,秦锦夜很不忍,决定将几座院子打通,扩建一下,作为他日常办公读书之地,然后让徐瑶月住进听雪堂。

这样她住的不会差,两人挨得又近,一举两得。

在操办这事时,他又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府上还有几名姨娘和通房。之前月儿没来,他身边要有女人,现在她来了,这些人就用不到了。

他把几名姨娘和通房都打发走了,不顾她们哭得伤心,苦苦恳求他,给她们各自一笔银子,打发出去了。

然后一心一意迎接徐瑶月。

但是,很快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两位管事的姨娘被他打发掉了,府里无人管事,谁来操办纳妾的事?

“侯爷为难我了。”被抓了壮丁,韶音低头掩口,轻咳几声,“我身子不争气,受不得劳累。”

秦锦夜冷笑一声,再也不相信她身子不好的话了。她如果真的身子不好,能一口气吊三年,把月儿从十五岁一直拖到十八岁?

“她是你妹妹!”男人沉着脸道,“此事交给你了!”

不容拒绝,将事务丢到她头上。

韶音轻轻笑了一声,对转身就走的男人说道:“我没有一个在姐姐病重时勾搭姐夫的妹妹。”

秦锦夜的背影顿住。

“侯爷另选贤能吧。”她柔弱地说道,“我是做不来的,到时误了侯爷的事小,伤了新人的心就不好了。”

秦锦夜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拐杖的扶手也被他摩挲得吱吱响。

良久,男人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走了。

府上没有人操办,秦锦夜又不懂,弄了好些时候,越看越不像话,最终忍痛放下了。

许家姑娘安安静静地进了府,跟其他人家纳妾没有两样。不,甚至比不得其他人家,其他人家纳妾,好歹摆个席面,充充样子。

她进门进得静悄悄的。